■ 杨文凯
德国世界杯赛程过半,格局初定,既没有豪强遭遇滑铁卢,也没有黑马杀出乱重围,基本上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该进入决赛圈的早已浮出水面,该打道回府的也尽数沉没。与赛前的预想一样,英格兰、意大利、德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法国等欧洲豪门,巴西、阿根廷等南美天才轻松出线,再战决赛圈;而待望已久的非洲太阳没有如愿升起,亚洲雄狮尽管拼搏再加挣扎,也没能维持住上一届日韩世界杯时刮起的亚洲旋风。世界足球依然是欧洲与南美对决,依然是力量、速度、技术与配合的天下。
四年一届的世界杯和奥运会,是让全球为之癫狂的两大比赛体制,但奥运会是多而杂的大拼盘,百味俱下,世界杯则是美而精的专项大餐,内涵精深。奥运赛事前后热闹不过两周,而世界杯却要经历训练备战、争夺小组出线权、进军决赛圈,最后逐鹿中原、问鼎金杯的漫长过程,其间的喜怒哀乐从个人和球队一直扩散到国家和民族,纵贯四年,覆盖世界。迄今为止,世界杯在比赛的体制、规模和市场方面,已经凌驾并超越了奥运会。
尽管高尔夫球、网球等贵族化的个人比赛项目,也魅力十足,且在追逐赢利和时尚的现代社会越来越受到青睐,但与作为团队赛的足球相比,显然还缺乏感动人心的独特韵味,而足球则保持了一种超越个人能力极限的难能可贵的团队精神。绿茵场可以为世界捧出许多来自草根的个人英雄,但世人在世界杯上寄托了太多的个人希望、集体梦想,还有国家荣耀。无论是赢球之后的狂欢,还是失利之后的哭泣,绿茵场上的哀乐从来不属于个人,其至深的源泉只可能来自民族的集体无意识。
令人奇怪的是,当英式足球蔓延世界,席卷了亚洲和非洲的每个角落,一路走来蔚为大观时,向来为美式足球和棒球奉献狂热的美国人却始终与世界杯保持谨慎的距离。美国在最近几届世界杯上连续出线,但参加世界杯更像是美国队的事,而不是美国人的事。1950年,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美国队曾在世界杯上以1:0战胜过世界足球贵族英格兰队,其传奇性犹如英国业馀棒球队击败美国职业棒球联赛精英队一样不可思议,但那次出人意外的胜利丝毫没有唤醒美国人对现代足球的冷漠。1994年,美国举办第15届世界杯,体现出国际足联欲把足球推广到世界最大运动市场的良苦用心,但美国中产阶级彬彬有礼的欣赏态度与世界杯本来拥有的狂热属性毫不相干。即使在12年后的今天,美国人与足球依然相敬如宾,足球在世界超强的美国还是成不了大众运动。然而事实表明,没有美国参与,世界照样疯狂,足球照样繁荣——在经历了革命和战争,独裁者统治和资本家利用之后,足球已经成为世界多极化的一个象徵。
本届德国世界杯组委会主席,由“足球皇帝”贝肯鲍尔担任。对终身从事足球事业的贝肯鲍尔来说,可谓功德圆满,如日中天。“足球皇帝”贝肯鲍尔与“球王”贝利齐名,是足球运动史上最著名的球员,他在球场上树立了“自由人”的楷模。但相比于贝利退役后盘桓在公益活动,或热衷于乌鸦嘴式的足球评论,贝肯鲍尔显然在作为事业的足球运动之路上走得更远,成果更彰。
贝肯鲍尔一生5次参加世界杯,3次作为德国队队员,2次作为德国队教练。1974年,他担任联邦德国队队长时率队夺冠;1990年,他担任国家队主教练时,再一次捧杯;如今,他作为组织者又成功主导举办了2006年世界杯。贝肯鲍尔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身份,一再证明自己是国际足坛上真正的传奇人物,是绝无仅有的优等生,是一条永不言败的汉子,而且他的足球之路还会以更高的形式继续延伸。
世人一般比较看重在球场上纵横驰骋,尤其能以眼花缭乱的招式射门进球的运动员,给予他们英雄般的礼遇。但对于运动员而言,破门进球,赢得场上胜利,或决赛出线,甚至捧得世界杯,都不过是一个瞬间,成不了永远。在此基础上,生活还在继续,人生依然漫长。许多辉煌一时的球星,都会在不同的时刻以无奈的方式离开足球,即使伟大如贝利和马拉多纳,也有这一天。但贝肯鲍尔不同,他一直站立在世界足球的中心和顶点:作为运动员,他以全面型的足球技术推动了足球第三次革命;作为教练,他履行诺言,率队成功夺冠;作为组织者,他为世界足球提供了发展的平台,未来晋升为国际足联最高领导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对足球运动的贡献持续至今,未可限量。
从至今为止的比赛来看,亚洲球队在世界杯上还是摆脱不了“陪太子读书”的身份,唯一的希望是红色旋风韩国队,不过也没能走得太远。身穿“武士蓝”的日本队,更没有为亚洲挣得万里晴空,相反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只有巴巴地寄望球运,日本的媒体舆论更在日本对巴西的比赛前,表现出一厢情愿的乞求神风袭来的自欺欺人式的嘴脸,但这显然无济于事。在足球上跻身世界之林,对于亚洲来说,还是一个梦想,尚未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