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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
日期: 08年10月3期

■ 冯昭奎

在国外攻读博士学位的儿子,每星期至少给家里通一次电话。接电话的多半是他妈,为父的往往只能听到老伴传达的二手信息。

有几次,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儿媳的声音。毛毛呢?老伴问道。儿子30好几了,当妈的依然呼其小名。他忙得要命。儿媳回答。

一次、两次、三次,儿子的声音都未在电话里出现,这引起了老伴的怀疑:我觉得他是在躲著我,尽量避免跟我说话。老伴对我说。

于是,当远方再来电话时,妈对儿媳说,叫毛毛过来说话他睡觉了。儿媳妇答。忽然,当妈的严厉起来,像下命令似地说:把他叫醒,我要同他说话!

对方沉默了几分钟,话机里终于出现了儿子懒洋洋的声音:妈,我这阵子确实忙。一句话刚刚说完,话机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当妈的这才恍然大悟,故意不放下话筒,要儿子多说话,儿子说不到一整句话就憋不住咳嗽,而且咳嗽声很剧烈。

这显然刺痛了当妈的心。老伴几乎一夜没睡著,第二天早晨,她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叫儿子立即回国!

我迟疑了一下。儿子飞回来需十几小时,况且他学业很重,时间确实紧。不过,我仍然对她的决定表示同意。

于是,老伴在第二天给儿子打电话说:我最近身体不好,虽没什么大恙,但还是想见你一面,你一定不要拝急,我问题没那么严重。

儿子一听说长年患心脏病的老妈身体不好,马上说:妈,我马上请假回家看看。

你不要告诉你的老同学说你回来。老伴又叮嘱一句。根据过去的经验,儿子一回国,就忙著与大学时代的老同学聚会,一聊就到半夜。

很快,儿子回国了,他确实咳嗽得厉害,吃饭时咳起来,就急忙跑到厕所将食物吐出来。

老伴已事先为他联系好医院,先是做全面体检,结果一切正常。最后问题集中到了五官科,医生说这是一种特殊原因引起的咳嗽,给他开了内服和外用两种药,外用药还要每天两次去医院上药。

同时,我们请老伴的中学同学、一位著名中医专家又给儿子开了汤药。经过中西医结合治疗,一个礼拜后,儿子的病情显著好转,他这才利用剩下两三天时间与老同学聚会,给阿姨阿伯们一一请安。

老伴对儿子心很重,儿子对他妈也是如此。这除去一般母子情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30多年前,已患有心脏病的老伴(那时应该称爱人)怀上了孩子,去医院检查,结果,跑遍北京所有大医院,医生都认为她心脏病比较严重,劝她把孩子流掉,这把她推入必须做出要命还是要孩子的残酷选择中。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们决定在本单位医院做流产手术,并开好了住院单。在一个早春二月的下午,收拾好住院必需的衣物,我准备送她去医院。

可是,突然地,她改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去医院做流产。她泣不成声,我手足无措。

当晚,我们去了堂姐冯意可的家。她在解放军总医院小儿科工作,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我们也想同她商量一下。长我们6岁的堂姐属于待人和蔼亲切、对别人的关心体贴胜于对自己关爱的那种人。

这样吧,我去问问妇产科的医生,有没有可能既保大人又保孩子。堂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自信,这使我们燃起了希望。我们还知道,她在医院里人缘儿特好。

两三天后,堂姐通知我们说,她医院的妇产科决定,安排我爱人在预产期前三个多月就住进医院观察,这使我们进一步增强了希望。

爱人在妇产科住院期间,医生们为既保大人又保孩子进行著不懈的努力,甚至就剖腹产自然产两种意见,展开了长时间的争论,这个过程中当然也少不了与心脏病专家进行会诊。到了临产前几天,妇产科负责人找我谈话,交待说:请你放心,我们已决定采取自然产方式,并已联系了其他科的医生,做好了随时应付突发问题的抢救准备。

在一个新生命即将降临的那天夜里,我来到一位老同志的家等待,他的住处比较接近医院,而且家里有电话。终于,我在凌晨接到那个盼了一夜的电话:你的儿子顺利出生了!

那天早晨,整个妇产科在奔走相告,欢呼他们成功地接生了一个严重心脏病人的婴儿。

那还是在文革期间,好事儿坏事儿都兴写大字报。我们单位也为此派出一批人,敲锣打鼓地来到医院妇产科,并宣读写在大红纸上的感谢信

儿子出生不久,我们请堂姐为他起了名字;儿子长到能说话的时候,我们教他称堂姐冯意可为好妈妈

其实,那时已经有多个小病人认冯意可做乾妈、或称作好妈妈了。她是一位技术精湛、又非常敬业的小儿科医生,据《人民日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报道,她曾多次默默地为垂危病人献血,为经济困难的病人悄悄地支付医疗费用。有时小病人出院了,她还怕家长因经济困难买不起药而耽误治疗,买了药送上门。还有一次,她在情急之下,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嘴将被浓痰窒息的病童喉中的浓痰吸出,使病童得以转危为安。作为一名军医,她曾多次立功受奖,先后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军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然而,她在家里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事情,

1975年的某一天,堂姐在附近澡堂洗澡时,突然发现自己的一侧乳房有个小豆豆那样的硬块,她立刻去自己所在的医院检查,结果发现,就在女人给婴儿灌注母爱的圣洁之处,长了一个可怕的恶性肿块,几年后,可恶的癌细胞又扩散到了肺部。然而,即使在养病期间,只要邻居的孩子有病,她仍然会抱病前去诊治。

19821016日,堂姐不幸去世,享年48岁。然而,直到今天,很多人还记著她,怀念她。她是一个真正的播撒母爱的人,她把自己的母爱奉献给了数不清的孩子们。

在堂姐去世那年,她万分疼爱的女儿才1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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