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 升

馒头原是中国的一种面食，起源很久，被人传说得家喻户晓的是在三国时代，诸葛亮七擒孟获中的故事：诸葛亮带兵征伐孟获，过瘴气弥漫且水中含毒之泸水时，原本是要砍下“南蛮”俘虏首级，称为“蛮首”“蛮头”，投入泸水祭祀河神的，只因体恤俘虏，改为和好面粉包入马牛羊肉馅，捏成人头状蒸熟祭祀的河神。那谐音的“蛮首”“蛮头”后来变成了“馒首”“馒头”。

那种祭祀河神的馒头真跟人头那么大，后来变小了，传到北方多是实面的，而里面放了馅儿的，则叫成了包子，比如肉包子、菜包子……馒头传到南方，有的带馅儿的改称了包子，比如小笼包、豆沙包……有的仍叫馒头，比如肉馒头、生煎馒头……

我到日本，初次接到日人礼物是一盒馒头，盒子被漂亮的装饰纸包裹著，开封看到的硬纸盒亦甚精致，很是纳闷，奇怪几个馒头何至于此？待打开纸盒一看，才发现它不是我想像中的馒头或包子之类以填饱肚子为目的的主食品，而是小于馒头精工细作的饮茶点心之类的东西。再观它的包装，上面除去印了大字“××馒头”还都印了小字“××铭墶跤驛墶鮋“墶鮨”，译为中文却是点心、糕点之意。

来日经年，尤居博多岁月长，在这里听到见到了日本馒头的起源。话说中国南宋时代兴禅，而同时代的日本佛教甚为混乱，就有一位名叫圆尔的日本和尚来到了今福冈古博多，准备渡海去大宋学习禅宗学问，但他在博多受到了法相宗僧人的迫害和追杀。当时博多住著许多宋人，其中有位富商名叫谢国明，是他将圆尔保护在自己家中，并找海船出盘缠送他去了大宋留学。圆尔在杭州北天目山之径山，从无准师范学禅，返回日本后，谢国明又出资建了一座禅宗寺庙承天寺，请他做开山，建寺其间，圆尔仍住在谢国明家中。

一日，圆尔走出谢国明家外出散步，路上口中乾渴，喜见一座茶店，却又正在打烊。店主栗波见圆尔气质非凡，破例重新开门，殷勤献茶。圆尔大悦，喝罢茶对栗波说：“我在大宋学到了一种放甜酒的馒头制法，可教与你，定能促你茶店生意繁盛。”店主当即叩谢，请圆尔秘授工艺，并求得他挥毫写下“御馒头处”四字招牌。栗波将他兼售馒头的茶店起名为“虎屋”，是为日本馒头起源，至今已有七百五十多年了。

圆尔之后又百年，一位叫做林净因的中国手艺人，随著来日禅僧到了京都，带来馒头制法，在奈良“汉国神社”旁开店名“盐濑”，成为馒头制作之祖，今日奈良“汉国神社”内有冠以林净因之姓的“林神社”，被奈良制作生产“墶鮨”的手艺人祭祀，是为日本馒头另一起源。

日本馒头两种起源都有中国、修禅、饮茶因素在内，它变成点心可以理解，只是尽管后来吃到有薯类、葛类、栗子等做馅儿的日本馒头，尽管看到日本全国各地有不同名称的不同形状的馒头，但吃在嘴中味道几乎千篇一律。为什么呢？原来它们的馅子绝大部分都是赤豆沙，而且那豆沙馅或在日本制造或是委托中国等地加过工，都是严格按照同一成分规格程序制造，再批发给各地制作馒头的作坊店铺的，那味道能不一样吗？

这就跟中国的馒头不太一样了，中国白馒头，或店铺或小家，或圆的或刀切的，外表相像，咬劲和味道却很不同，尤其是也有馒头之称的包子，或圆或带折子，但那馅儿却是五花八门、千滋百味。

真正像包子似的馒头是近代由中国传入日本的，很少是菜包子，多数是肉包子，叫做“肉馒”或“肉馒头”。除却少数中国饭馆手工制作，大多现在由工厂成批生产，放在全日本便利店贩卖。这种“肉馒”或“肉馒头”，演变的馅儿太甜，面太暄，拿在手里粘手吃在嘴中粘牙，日本人吃起来津津有味，中国人却有点受不了，大概是舌头长得有些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