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 翔

周末去看了终结者4。不管承认不承认，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是在终结者的伴随中长大的，谁也不可能忘记液态金属机器人给我们少年时代带来的震撼和无比的兴奋。

到了很久以后才有了终结者的续集3，然后就顺著人气马不停蹄地来了现在的终结者4。我在电影院里看的时候一直保持著兴奋的状态，因为人类被机器人占领的审判日终于到了。在我们小的时候很单纯，看到录像带里说到了2018年，人类将和机器人开战，而机器人终于击败了人类，占领了世界。人类面对世界，面对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机器人，要联合起来组成起义军进行抗击。想到到了2018年，我都40的人了，不经在唏嘘之际禁不住向往一下。机器人是不是坏得要欺负人类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到了2018年应该是机器人满天飞的时代了。可惜的是，真的到了今天，面对大概同样的数字，我只能想到2011年，日本的模拟电视要淘汰而已。在这个岛国上，2009年大家关心的是拿著大喇叭满天叫嚷的政客们，因为要选举。那气氛估计和当年雅典街头的免费演说一样，或者说可能还不如一些。总之没人担心机器人什么的，也确实没必要担心这个，那叫做杞人忧天。

终结者的故事其实很老套，未来的人为了改变未来而回到过去，期望通过改变过去来影响未来。所有的有关时间旅行的故事都会有同样的假设和同样的想像。但是终结者的故事做了些不同一般的改变，他不止假设未来和过去在事件逻辑上的关联，同时假设人物在情绪的关联。这很有趣，不止有机器人或者真人从未来来到过去，和有过去的人和未来的人的交往，甚至感情纠缠，同时还有主角，他从出生到长大一直了解自己的成长，完全知道自己将要走的路，他非线性的生活在地球上，和不同时期出现的不同的人在完全不同的时期再次相遇，更重要的是他见证了所有的一切，却从来没有穿越过时间。所有的故事围绕著他一个人展开，但是他自己却恰恰是循规守矩的，一点不违反物理常识地生活著。终结者在微妙处给人以幻想，就是普通人如我们也可能在现实中接触到完全非现实的事情，这很酷。就是说你不需要时间旅行，不需要懂外星人的语言，不需要有特异功能，不需要像哈利波特一样受大任于天，秉奇才于世，只要老老实实地生活著，也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而且你不是作为旁观者，而是主角。所以老套的故事为什么吸引人，自有他的道理，电影摄人魂魄都在细微处，不琢磨琢磨不知道。相比之下，金庸的小说，主角都是便宜占尽，好处一大堆，武功不学自来，老婆不找也一大堆，看著虽让人著迷，实在是天外飞仙，离我们普通人太远。

话扯远了。终结者这样的电影对好莱坞而言，那叫做轻车熟路，但是要是没在少年时候像我一样受过第一集、第二集的启蒙教育，大概也不会多感兴趣。太多一样的特技，一样的对白，甚至一样的人物名。虽然90年代刚刚出现的时候也算是石破天惊，但是这样过了10多20年依然魅力十足得吸人眼球，实在不是单单因为电影拍得好的缘故。好莱坞在商业电影上真是呕心沥血，只要是稍微有点野心的片子，故事从来不说死，永远留著扣子等后来人来解。这叫做传承，中国电影人从来没学会过。好莱坞玩的不是电影，而是商业运作的大系统。他不培养有品位的电影观众，只培养有感情的小粉丝。我就是终结者培养出来的一员。

中国电影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点？故事不怕重复，不怕老套，关键是能在老套中找到新的噱头，在不经意间玩观众于股掌之中。更重要的是不要永远责备观众看不懂电影，观众不需要看懂电影，但是电影人一定要看得懂观众。

我出了电影院，被问到，有了第五集终结者还会看么？我非常沉著的说，到时候再说吧。其实到了时候就不用说了，肯定还会看。电影好不好看并不是看的理由，如果你从小接受了的事情，长大了也不会驳斥。这是习惯，也是怀旧，更是人生进程的一部分，就好像从小吃惯了的妈妈的饺子，什么时候摆在眼前都会想吃。

这才是商业电影，中国电影人什么时候才能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