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 翔

因为猪流感，我出国开会的计划都搁浅了。到处看到的是一片人心惶惶，口罩脱销，学校停课，消毒液瓶无处不在。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想过，流行感冒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搅得社会秩序大乱至此(SARS的时候，我不在国内，不知道是不是更加恐怖)。

可能是人类作孽太多，真的触怒了上天或者神佛，又是经济危机又是流行病的。问题是，假如这是种惩罚，它什么时候能结束？作为人类一员，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上天，就是经济危机再持续个一年半载，流行病再折腾十几二十个月，人类也还是同样一副鸟样儿，别指望有什么变化。说到底不是我们人类的问题，是神们造人的时候留下了bug，这叫做痼疾，实难根治。那天开会聊天，同事说，前一段时间禁止了海外出差，现在怕是要开禁。为什么？因为现在日本已经比其他国家灾情更加严重，没必要防著到海外被感染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高层有这样的想法，要是有的话，那确实堪称缺德之典范，生孩子没屁眼儿之集大成者。别人那边流行病发作不敢去，自己这里病毒四溢了就不怕跑到别人那里会传染他人。

我倒不是有特别的道德洁癖，喜欢装大尾巴狼，只是觉得真的都按照这样的思维来行事，流行病不蔓延才怪。要说起来，猪流感和经济危机实在是一回事儿。我记得SARS的时候全世界都谴责中国，好像万恶的中国政府存心要和全世界人民作对，不止放任本国人民疾病蔓延，而且还要藉此机会毁灭地球上所有灵长类动物一样，邪恶得快赶上《蓝精灵》里面的格格巫了。诚然，咱们的党确实有几十年如一日的臭毛病，什么都藏著掖著，但凡觉得有点对自己不利的事儿，就恨不得马上刨个坑给埋起来，可惜的是到最后都是欲盖弥彰，反而给人留下话柄。SARS的时候之所以让人诟病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一码是一码，自己国家流行病来了，谁能坐视不管？今天不管明天就惹火烧身了，党妈妈又不是脑残。除了早期的新闻封锁之外，SARS的应对实在做的不错。现在好了，当年谴责中国的国家一个没跑全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没见哪个表现得圣洁的。美国前一段时间发病的速度将近一天数百例，作为民主国家，自然不会新闻封锁，可是应对的漫不经心真是够可以的。给美国的亲戚打电话，都说没事儿，美国问题不大。问题是其时美国的感染人数早就超过墨西哥居世界第一位了。可见美国政府没有将事件的紧迫性传递给国民，可能因为他们的新总统喜欢说：“Yes,we can.”坚信口号比咱们中国老军医的祖传秘方还包治百病。最早出现在亚洲的感染病例无一例外是从南北美带回来的。当年批评中国对SARS自律不够的劲头跑哪里去了？世界卫生组织一再提高危险指数，可是无论是对出境还是入境，美国到现在也没有做任何限制，对人类一贯的责任感跑什么地方去了？怕什么，无非是社会恐慌，影响政治经济环境。和他们批评的中国共产党一个心思。

不要说我在求全责备，对国民做出入境限制会有很多现实困难，这个我也知道。不过这里想说的是心态。到底什么才是最应该优先考虑的，政治也好，经济也好，国家形象也好，在现在我们生活的时代中，永远是放在最前面的。经济危机蔓延全球，说到底还不是国家利益优先前提下，各自为政的结果。

现在的问题是，地球环境被糟蹋得差不多千疮百孔了，大家想起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一下。即使是这样，也还是私下里勾心斗角，找到机会还给别人下个绊子什么的。那经济呢？卫生呢？全球经济一体化叫嚣了那么长时间，其实不过是市场放在一起，然后大家你争我夺罢了。疯牛病的时候，那些出问题的国家到后来希望早点儿恢复牛肉出口的劲头比讨论怎么根治杜绝病源的劲头大多了。

世界大同是空话，空想还是更不著边际的梦话呢？肯定有人会说，这么理想主义，这么天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得承认到了2009年后，全世界的各种倒霉事儿搞得我是有点儿脑子进水。进水的结果是，感觉再不抓紧时间理想一下，怕是不久的将来留给理想甚至空想的时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