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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
日期: 08年11月2期

■ 阮 翔

经常有传教的人来我家敲门。

我是无信仰者而不是无神论者。简单地说,我不敢断言有神或者无神,更不敢说冥冥之中有无天定。我并不抵触宗教,但是对所有宗教的教义和相关宣扬都有困惑和不解,而且无法释怀。所以对传教者虽然不是敬而远之,但是实在也不愿意过多与之纠缠。

来我家的传教者都是上帝派来的,看得出来,上帝那拨人比较勤劳。相对而言,释家和道家还有真主他们那拨从来没有搞营业的人,至少没来过我家。但是单位大了,自然也就拉帮结派,既然拉帮结派了,自然也就有了帮派之间的高低上下。

小派别来我家一般来说主要是拉关系。和我在一个社区的,有一位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隔三岔五地要来和我攀谈。当然笑容可掬,而且关心之意溢于言表。一般谈话总是从家居,尤其是孩子入手。显然很了解像我这样,30上下,一事无成,不敢盛气凌人也不会卑躬屈膝,慢慢有了将军肚但是还貌似年轻的主儿,大抵都有相同的软肋。不是老婆就是孩子。孩子还好吧?可爱吧?带孩子辛苦吧?我也有孙子了,可爱,带著辛苦。有点像中国的新春茶话会领导讲话。滚瓜烂熟,让人昏昏欲睡。当然和领导讲话一样,这是开场白。之后开始切入大环境。因为要因人而异,因为要因地制宜,所以肯定会关切地询问我中国的事情。中国环境如何,最近的地震如何?食品安全如何?非常面面俱到,有如新闻联播的国内部分。我的答案一概是:好,真好,非常好;没事儿,真没事儿,非常没事儿。

因为我的回答都是正面的,所以老太太有点郁闷。我的理解是,你自己,你身边没有不幸的事儿发生,他们的上帝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叫板出场。可能我心理阴暗,总觉得她在盘问我的时候,带著十二分的期待,希望我一脸苦像,欲哭无泪,欲诉无门,最终拉著她痛不欲生,这时她和她背后那拨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圣洁才会顺理成章地显现,然后闪亮登场。

但是显然从我本身著手几乎不可能,所以后来的进展是开始转向世间的苦难。你自己幸福了,那别人还苦著呢?这也是个比较合理的起承转合。大抵她会谈论一下世界形势,一般来说可怜的非洲黑孩子们都会在这个时候被她拉出来。饥饿,贫穷,疾病,即使是阳光灿烂、草长莺飞的日子里,一到这个时刻我也立马感到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所以我就打退堂鼓,和她say bye-bye

但是这样的谈话会反覆很多次,直到我非常疲惫,见到她想逃。期间会有其他的事件发生,比如有一次,她早上5点多来敲门,给我送她自己种的南瓜。感动得我睡眼朦胧,眼屎四射同时还盛情难却。虽然是周末,但是我不是她养的齐娃娃,会自己上厕所拉屎撒尿,不需要大清早拉出来遛。这点我很希望她了解,但是一直不好意思和她说。

在她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就终于将她们帮派的帮规和对外形象宣传手册发给我,并邀请我去她们帮派的据点一叙。我认真查看了她们的地址,很显然是一个小组织。正因为如此,所以需要大打人情牌,节省经费但是事半功倍。我想这是她们组织的设计。

相反,同样是上帝的使者,也有大组织光临我家。她们是两个人一组,而且常常开著车来,西装革履彷佛是在公干。更重要的是出来说话的大多是和蔼可亲的年轻女性,更恐怖的是即使是第一次上门,也会直接和我说中文。他们从哪里得到的信息知道我是中国人的?显然,他们有严密的组织和计划,这是上帝的力量还是他们自身经济实力的体现我不得而知。

和之前所说的小组织不同,他们的访问大气而且沉著。对话虽然客气但是直接,单刀直入。问我对教会有没有兴趣。我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事实上也没有特别意思要拂他们的好意。总之是哼哼唧唧,打马虎眼。但是他们大多不纠缠,笑著说,有些杂志如果有兴趣的话希望我可以看看。如果允许的话就放到我的信箱里。那当然没问题,请便。于是他们就把杂志放入信箱,然后客气地话别,然后扬长而去。下周或者下下周还会来,第一句话都是询问上次的杂志有没有看。但是不管我的回答是什么,他们会把同样的客套和单刀直入再重复一遍。

我有时候分不清楚,他们是在工作还是在传播自己的信仰。他们有非常持之以恒的耐心和毅力,而且永远面带笑容。但是我感觉不到背后那种叫做信仰的东西。他们和上门推销牛奶的人一样,勤勤恳恳,但是机械作业。

我读过送来的杂志,我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支点,让自己明白现实的困惑可以在非现实的框架中得到解答。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让我眼睛发亮的大多数是夹杂在文章中的各式广告。我于是知道他们的组织在世界各地有分会,他们的杂志有世界各国语言的版本。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组织比天地会大很多。

我不太了解宗教和信仰在划分上的界限。除非你要信徒做坏事,不然的话,劝善的教义为什么要各自为政?我的生活并不圆满,甚至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不安和心有不甘,但是如果神有知的话,无论他是哪拨儿的神,带著哪拨儿的信徒,我一直希望知道一件事情,世界为什么是动荡的,为什么我们不够快乐。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天生有罪,则罪不在我。这是个逻辑上的悖论。

其实呢,我对传教的人有种恐惧。我怕他们刺探到我的内心,同时也害怕自己刺探到他们的内心。他们没有同样的恐惧么?其实,如果有神,我会找到他的。我不是纯粹的无神论者,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只是不认同神的存在需要各自为营的广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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