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
休闲时看了两部小津安二郎的电影,相见恨晚欲罢不能,又从网上下载了几部。小津电影的节奏很慢,故事情节也不复杂,有点像纪录片,甚至于就是一本平淡的流水账。记录你我他的日常生活,正是其生命力之所在,而且他的活儿做得精致耐看,我想,把他的作品称之为“100年前的博客”亦不为过。
小津的镜头语言非常朴实,他一直使用一种
我看过的一个片子是拍摄于1949年的《晚春》。影片讲述一个未婚大龄女和年迈的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故事。起先她并未有婚姻的打算,和孤苦的父亲相依为命。当女儿知道父亲意欲再婚后就决定嫁人离家。女儿结婚后,家里只留下了根本没有打算续弦的父亲。情节够单调吧,可是,真实的细节描述再现了那个时代的民俗氛围。
另一部是公认的最能完整表现小津电影美学的《东京物语》,拍摄于1953年。故事讲一对住在外地的老头老太,到东京看望已经成家的几个儿女。孩子们都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招待,草草打发老人回乡;真正善待老人的却是守寡的二媳妇。后来老太去世,孩子们回乡奔丧也都是来去匆匆,只留下老父独自生活。几个子女的生态和心态被小津刻画得活灵活现。
父子的亲情和矛盾,夫妻的爱情和纠葛,孩子成长的烦恼,老后生活的孤独,甚至独生子婚外恋,过了近百年仍然是悬而未决的热门话题。小津穷尽一生精力,为我们留下了他对人生的个性化思考。只是在小津的电影中,还有一点理想化色彩,充满著生活的热情和信心。他所强调的重视家庭尊敬长辈,可能更多地受到了中国文化尤其是儒教习俗的影响。在小津的电影中,又不仅仅表面化地倡导尊老爱幼,而是进一步探索如何达到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互理解和沟通,在他的影片中找不到人物的正面冲突,每个人物都在自然朴实的生活中完成人生的季节转换。努力消解代沟是小津电影不变的主题,这些探索在现在看来还是非常有意义的。
日本早期的影评家们对小津的电影不屑一顾,西方电影界也觉得小津的电影是缺乏生命的。这可能源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也说明小津对社会和生活的敏锐感受走在了时代的前面。超越时空的小津绝不会简单地重现生活,而是努力贴近和还原生活,他习惯将自己的姿态像他的摄影机一样放到最低,真诚而客观地记录世界的同时融入自己的所思所想,传达出一种东方式的沉静和内敛。在他貌似平淡无奇的叙述中,你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探求与理想渴望。
许多年过去以后,西方社会才认识到小津的伟大。1985年,德国导演文德斯专程跑到日本拍摄了一部纪录片《日本画》(中译《寻找小津》),结果他失望地发现《东京物语》中的那个东京早已成为喧嚣不堪近乎无序的现代都市。文德斯据此断言,小津即使再世,恐怕也无法拍出以前的影像,小津电影中的日本今天已难觅踪影。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的蜕变,小津对人性的细腻刻画不会因为时代更替而失却深度。在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小津的电影依然能够引发人们的喜欢和思考便是明证。
资料显示,小津短短一生拍了54部电影,现存世36部,我会设法一部一部找来观摩欣赏。小津生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