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骏
   年初的时候，想想今年无大事，只是在日历上提醒自己别忘了三件小事，诸如签证更新之类。在日本办这些事情非常方便，请假半天就可以搞定了。网上常有人感叹签证手续慢，我通常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收到明信片，一切都不出我的预料。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按照剧本演戏，常常会出现意外而打乱循规蹈矩的步骤。譬如，今年春节老板准我休假回上海看了老娘，一圆多年的春节团圆梦；初夏假公济私回京都看了老朋友，大家还都活得非常生鲜。这些算是计划外的意外了。
   今年真正的意外，是突然萌发了买房子的念头。看着张三买房李四置地，王五刘六也都不想回国，不禁行动起来了。尽管我也不知道今后到底在哪里养老，先当上日本的小地主再说。大学同学宋某的话记忆犹新，他说旅游就是要没有计划，也许每天都会出现意外，包括顺手牵羊走马采花，那也是一种白相方式。现在看来人生才真是一次不可规划的大旅游。
   其实，事在人为，很多时候你是不必太犹豫的。我周围有些朋友比我富裕得多，患得患失思前顾后，有了日本永住还要弄个加拿大国籍，钱存了老多头发白了不少，自己依旧过着最为简朴的仿独身生活。虽然住房不是衡量生活的唯一指针，我也承认一个人再奢侈铺张一天也只能吃三顿睡一觉，但能充分享乐生活，就无亡羊补牢的后悔。人生快乐当及时，我也是渐醒渐悟的。
   前些天，给公司里一个打杂的老头拍了几张照片，他带给我三个柿子，说是自己种的。他家里有三棵大柿子树，种了四十年每年开花结果。听说我也想种植，他告诉我柿子从种子开始到结果要等八年。见我有点失望，他应允剪一段树枝给我，可即使能成活长大，结果也是二三年以后的事。我从前也是万事喜欢做计划的，按部就班守株待兔耐心等待果树成长固然让人心安，可是我现在常想，如果那天开门一看院子里从天而降一场大雪，也许会更令人心跳。
   正是生活中的变量给我们带来继续生活的乐趣和勇气，假如人生一切都是程序铺排好的，能看见终点是一种福气也会产生一点厌气。生活充满新意和未知数，既定的目标不能偏离，时而又走入人生的分岔望望野眼，亦不虚此行。搬家后新居的来客是从未谋面的朋友的朋友，这又是一个意外。远在上海的朋友曾说，朋友的朋友有点拘谨。我说我是百搭我怕谁。好在有文牵线有诗为媒有饺子填肚，尽乐而聚尽欢而散。
   意外，像是不速之客频频光顾，可往往又暗示着一种叫做必然或者规律的东西。临近年末，儿子明春高中入学已经内定，免试免费；直线上升的日元汇率瞬间又回复到三年前的水平，解套有望。今年最为有趣的意外事件是，因搬家我的上司送我一个红包，说是贺礼。包了两层信封，我当面当然不好意思拆看，等我跑到厕所打开，居然是空的，我又不能和他直说。有朋友替我猜测，会不会日本人存心捉弄你？我宁愿相信他是忙中出错，说实话我和他都不缺这钱啊。我会好好保存这个信封，这也是2005年人生的真实记忆。意外，总是如此给人带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