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 升

山口县长门市靠日本海那面，向北突出了块像海豚头一样的土地，它又跟顶球似地顶著个海岛，那方土地称作仙崎，那海岛叫青海岛。七八年前，我开车经仙崎越过青海大桥登上了青海岛，饱览了它的美景。青海岛山青青，岛西边有个蓝蓝的月牙似的青海湖，岛东边有座鲸鱼资料馆，在馆中可以看出仙崎港有很久的捕鲸历史，资料馆附近有座鲸鱼墓，墓里埋葬著从母鲸鱼腹中剖出的七十多条鲸鱼的胎儿。环绕著青海岛，更有百馀奇岩怪石洞窟，根据形状，人们给它们起名叫金冠山、乌帽子岩、笋岩、男性观音、女性观音、十六罗汉、象鼻子、狮子岩、大门、小门、石门、观音洞、黄金洞……

岛上走过，又经青海大桥回到仙崎海岸，从那里乘坐观光汽船花一个小时绕青海岛游览一周，穿越了那些洞窟，将那些奇岩怪石饱览无遗。当时，跨青海大桥前和乘坐汽船时，在仙崎这边，都看到过一块写著“金子美铃纪念碑”（美铃两字写的是日文片假名）的路标。金子美铃？从未听说过，我便将她一扫而过了。

二年前，在自己也加入的叫《东洋镜》的网页的网主陈骏，提起国内有人对金子美铃的童谣感兴趣，想打听哪个版本的好。随即网友唐辛子列举了一个版本，说曾试著翻译过几首，还说作家李长声曾翻译过她的童谣。李长声出来自谦说年龄大了，译得乾巴，说有个叫草草天涯的年轻人翻译得好，国内要出她翻译的金子美铃的童谣集了。后来草草天涯出来，挺谦虚地说欢迎大家光临她的博客并给予指导……看了那些，我方知金子美铃是位了不起的童谣作家。有那么多的人在喜欢她、翻译她的作品，我就找来草草天涯译的一首《辩天岛》来看：

——“这座小岛太可爱，放在这里可惜啦！我要用渔网拖走它。”有一天，北方来的渔夫，笑著对我说。我想，他一定是瞎说的。黑夜里，却担心起来。清晨我提心吊胆，飞著来到海边。辩天岛浮在海上，金色的阳光环抱著它，原样的绿色的辩天岛。——

读著它，我就后悔当年去青海岛时，怎么没按照路标走进仙崎街里去，参观一下“金子美铃纪念馆”！这回，我去了长门市东北的同属山口县的攱市的须佐町海岸，看到海中也有无数和青海岛周围一样的奇岩怪石洞窟，更看到了日本有名的插入海中的大断层岩。我知道了这里是“北长门海岸国定公园”的终点后，想起了百里外的青海岛是“公园”的起点吗？便决定回程走长门市，拐进仙崎街中看看“金子美铃纪念馆”！

“金子美铃纪念馆”在一条细细的长千米的商店街上，但是我见到的纪念馆入口是白墙黑瓦、赭色和式门窗门的“金子文英堂”。它是书店？“这里原本是金子美铃家经营的书店，就是她的生家，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后来书店变成过经营其它生意的店铺，现在又将它作为‘金子美铃纪念馆’的一部分恢复了原状。”纪念馆的馆员告诉了我。

我看到现在的书店也经营一些纸笔书籍和纪念品，但主要是陈列了金子美铃的各种版本的作品集，还有八十馀年前刊登她的童谣的《童话》《妇人俱乐部》《妇人画报》等杂志。书店后面是安置在榻榻米上的坐式柜台，柜台后有楼梯通往二楼，楼上有金子美铃自幼生活了二十年的房间，布置著书柜、衣柜、化装柜，窗下面就是商店街，贴近窗子，可以听到商店街上正在开始一天生活的动静。站在那房间里，听到街上的动静，我想起了已经知道了的金子美铃的《春天的早晨》：

——雀儿喳喳叫，天气这么好，呼噜噜，呼噜噜。我还想睡觉。上眼皮想要睁开，下眼皮却不愿醒来，呼噜噜，呼噜噜，我还想睡觉。

是不是还在童年的金子美铃听到了窗外的动静，知道该起床了却总是还想睡一会儿，到会写字作文时，就很自然地把当时的感觉如实地记录下来了？我想是的，因为这首童谣没有华丽词藻，全是童趣。“呼噜噜”，翻译得也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