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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战后华商在日创业路 / 东京大饭店的前世今生
日期: 05年08月3期
  ■本报记者 杨文凯

  由在日华商李合珠创建于1960年的东京大饭店,是新宿地区战后复兴、由废墟走向繁华街的著名地域标志之一,也是东京最大规模的中华料理店。来自台湾的李合珠在战后一手创立的中台公司,从研制游戏机械起家,一步步进入不动产开发业、娱乐产业、饭店服务业、商用住宅赁贷业等,成为战后华商在日创业拓宇的一个典型案例。中台工业株式会社在2003年迎来了建社50周年,正式改名为HI国际株式会社,关连会社同时改称为HI Group;HI企业集团的广告牌品牌──东京大饭店也在2005年迎来了开店45周年纪念。
  战后60年,日本社会经历了“摆脱贫困-高速增长-社会富裕-徘徊不前-重启复苏”等多个发展阶段。李合珠及其创立的中台公司一路走来,乘时代之风,踏准日本社会的发展节奏,既演绎了社会从贫困到富裕的全过程,更成为华人在日本发展的代表性企业。李合珠在日经商一生,讲求“和”与“信”的哲学,以调和与诚信为最基本的经商和处世原则,其事业扩展到Gamemachine、Livehouse、Amusement、Restruant,Mansion等多种领域,显示了战后一代华商在日本发展的最大可能性。

  一、李合珠:创业

  李合珠(1920-1986)出生于台湾桃园县大溪乡,1940年作为留学生来日学习。李合珠在早稻田大学学习期间,对机械制造表现出浓厚兴趣,同时他确信娱乐产业会有大发展。这两种意念结合起来,使他很早就设想要制造并贩卖扒金宫游戏机。

  创业起步建中台公司

  1945年战争结束后,日本处于一片废墟之中,但社会局面也面临新转机。各种被压抑的社会情绪和生活意识,如国民的自由解放意识、对娱乐的热切渴望等,一起被解放出来。年轻的李合珠抓住这个时机,从三菱电机辞职,于1946年3月开设了专门从事游戏机械制造和贩卖的个人经营企业,跨出了创业的第一步。由于抓准了国民意识变化,李合珠制造的“中台式”扒金宫机械风靡市场,成为战后一景。
  游戏机获得成功后,李合珠又在开设新娱乐场所方面有所作为。1952年,李合珠先后在东京新桥和有乐町开设了歌舞表演场Cripper和New Cripper。适值朝鲜战争期间,日本的社会经济发展进入上升期,人们有了天天美酒、夜夜笙歌的娱乐消费需求,李合珠开设的两大歌舞表演场夜夜爆满,异常成功。由此,李合珠在战后的日本赚取了人生第一桶金。这两个表演所的经营成功,也为中台公司数年后在位于新宿的本社大楼内开设歌舞表演厅Lido和音乐茶座Lancel奠定了基础。
  李合珠在1953年决意改组企业,突破个人经营的界限,成立了组织化的新型公司,这就是在战后日本社会和华人企业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中台公司”。中台公司成立后,马上进军新的不动产开发行业。当时,为了重建战后大批荒废的国土,日本进入大规模住宅建设时期。李合珠和中台公司领先一步,早早地迈出了不动产开发的脚步。1955年,从开发足立区千住开始起步,第二年又连续开发了东村山市久米川第一、世田谷区鸟山等项目,此后又连年在东京都、神奈川县、千叶县、?斡裣亍⒕哺韵亍⑸嚼嫦兀?酥裂沂窒亍⑷郝硐卮邮虏欢??≌??ⅲ?刑ü?居纱顺晌?毡静欢???⒁档闹屑帷4?958年至1996年,由中台公司开发、建设、贩卖的分让住宅面积达156万1136平方米,为日本战后重建家园的开发运动贡献了华人的力量。
  1957年,中台工业株式会社成立,并在新宿歌舞伎町建成了新宿中台大楼。当时的业界认为,李合珠个人经营开始10年后,中台公司创业3年后,就建成并拥有了自社大楼,作为新兴的风险企业,是一个令人惊异的例子,也是快速出世、快速成功的典范。中台大楼建成后,地下一、二层开设了音乐茶座Lancel;地上二、三层开设了新的歌舞表演厅Lido。各种豪华表演每日不断,政界、财界、体育界、艺能界的有名人物经常造访,豪华消费者为数不少。早川真平、藤洋岚子、美轮明宏、菅原洋一等一流艺术家每夜竞演不断,Lancel的舞台因此被称为“一流艺术家的登龙门”。

  二、李林丽美:守成

  中台公司开设的娱乐场所每夜客人爆满,排出长蛇阵;开发的住宅也贩卖顺利,进入了再开发的良性循环,但李合珠并不以此为满足,他开始探索饮食服务业的新发展可能。李合珠一直有一个愿望,让日本人品尝到正宗的中华料理。日本经过战后10多年,复兴事业基本上已经完成,国民生活富裕起来,海外旅行进入起始阶段。李合珠认为在日本推广高级中华料理的时机已经成熟,遂于1960年4月在新宿区三光町开设了东京大饭店。
  东京大饭店开店之始,北京、上海、广东、四川等四大料理具备,并全权委托中国的“四川料理之祖”陈建民监管。东京大饭店除了吃饭以外,还备有结婚式场、宴会场、停车场等,在日本开启了综合服务设施的先河。“东京大饭店”,是由李合珠亲自定名的。按照中国人的习惯,“饭店”之称实有“宾馆”之意,如上海和平饭店、国际饭店等,都是有名的宾馆(Hotel),但李合珠认为题名“饭店”,让日本人容易理解,既然是东京最大的中华料理店,就用“大饭店”为名。
  东京大饭店开业后,盛况空前,日本各地都有客人前来品尝正宗的中华料理。为了吸引千客万来,东京大饭店还为东京23区内利用出租车的来店客人代付出租车费。继Lido和Lancel之后,东京大饭店屹立新宿45年,成为新宿的脸面之一。李合珠亲自编写了东京大饭店的“社员手帖”,大力培训社员,提高服务质量,其内容包括:语言使用、问候方法、引领客人、铺设桌面、点菜方法等19个项目要领,有关的业务心得还被总结为“时间励行10训”、“食事5训”、“着装5训”、“化妆5训”、“电话对应”等10个项目,最后还有英文对话98条等,十分详尽。
  1974年10月,中台公司在新宿三光町建成了地上9层、地下3层的JC大楼。东京大饭店正式搬入,一直营业至今。东京大饭店新址面向靖国大道,正对伊势丹新馆,左边是花园神社,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东京大饭店成为名副其实的东京最大的中华料理殿堂。重视企业宣传推广的李合珠继编印《中台苑News》之后,又创办了《东京大饭店News》等社内报,他在1977年6月的创刊号上发表了“我的基本姿势”的文章,全面叙述了他关于饭店经营和服务理念,渗透着以“和”与“信”为重,让所有的来客都满意而归的信念。
  除新宿以外,东京大饭店后来又在涩谷、池袋等地开设分店,声名远扬。1983年11月,东京大饭店进军日本最高档消费区域银座,在银座数寄屋桥大十字路口的银座Christal大楼的4、5层开设了高级中华料理店“龙皇”。“龙皇”在口味上以顶级广东料理为主,在饭店环境上调和了中国的豪华、欧洲的富贵和日本的美,成为社会名流和各界消费者的一时之选。

  东京大饭店:横空出世

  在全力主打东京大饭店的同时,李合珠从1963年始,还大规模投入“伊东地区开发事业”,先后建成了伊东Masion本馆,第一别馆,第二、三别馆,还开设了“清风阁”旅馆等。李合珠的开发事业,还涉及枥木县的动物游园地、调布市的陈清波现代高尔夫球场、新宿本社内的射击场和涩谷的桑拿浴场等。
  李合珠的创业经营和发展,经历了完整的昭和年代。1986年8月16日,李合珠在日本经济和企业发展的鼎盛时期谢世,走完了一代华商在战后日本不断进取的开拓之路。李合珠生前曾担任日本中华联合总会会长、中华民国立法委员等要职,系商界大佬,也是侨界重镇。李合珠身后哀荣备至,功德圆满。

  与昭和共存亡

  李合珠夫人林丽美,于1986年10月继任中台集团代表取缔役社长。时值日本在前一年接受“广场协议”导致日元大幅升值走强;日本国铁、日本专卖公社、日本电信电话公社开始民营化,日本经济走向转换期。与此相对应,中台工业由于失去创业者,在经营面和精神面都受到重大损失,整个企业也面临转换期。
  1989年,日本由昭和转进平成,中台工业在新宿5丁目建成了H&I本社大楼。该楼地下2层,地上9层,内部装备充实,是新宿地区最新的智能大楼。该楼由三井不动产代理,除九楼用作中台集团本社综合事务所,并设立“李家纪念馆”以外,其余各层全部借贷给伊势丹的事务部门及其关连企业。
  在李林丽美时代,适逢日本泡沫经济崩溃时期,中台工业和东京大饭店也停止扩张,进入谨慎经营、步步为营阶段。1991年,台湾小皿料理在有乐町出店;1993年,咖啡座ORIENTALWAVE、酒吧Lounge在东京大饭店一层和二层分别开店;同年12月,又在赤?开设了“游膳”等。另一方面,由于泡沫经济时期地价飞涨,位于银座的“龙皇”月租金高达660万日元,不堪重负之下终于在1994年4月无奈闭店。经营十年的“龙皇”,在银座创立了高级中华料理的一个时代。
  1995年7月5日,第二代社长李林丽美因病早逝,享年60岁。李林丽美作为创业者之妻,以守业和教育下一代为重。在任社长期间,经历了泡沫经济大崩溃时代。在她的主持下,可能对会社带来伤筋动骨影响的大额投资全部停止。因此,当其它企业随泡沫一起消失的时候,中台企业集团则免遭致命打击。在H&I大楼建造之际,究竟是建成宾馆还是新型智能大楼,也是一个难题。李林丽美顺应时代发展趋势,毅然选择了后者,为后代造福。

  三、李纯京:整合

  李合珠之女李纯京于1995年8月接任中台工业株式会社第三任社长。时值日本进入平成大萧条,东京大饭店及集团企业的再构建重点落在“选择与集中”上。
  一方面,不动产部门归并出卖了许多土地和建筑事业,走清理整顿之路;另一方面,东京大饭店4楼开设“龙翠楼”个室宴会场,3楼改装为香港酒楼,原台湾小皿料理也改装重开为炭火烧“龙巢”。东京大饭店在2000年世纪之交迎来了开业40周年纪念。
  2003年,“中台工业”创业50周年。与时代相适应,李纯京决意面向21世纪,将集团企业正式改称为HIGroup,取人文(Humanism)和智慧(Intelligence)之意。中台企业集团50年发展之路,印照出日本社会的发展轨迹,也体现了华商不懈的创业勇气和持之以恒的创新斗志。
  经过业务取舍和治理整顿后,在中台企业集团的销售总额中,饮食业所占比率从1995年的90%下降至2004年的39%左右;不动产出租收入所占比例则从7%左右上升为61%。企业赢利从1995年超过5亿日元的赤字,翻转为2004年接近5亿日元的黑字,逐渐进入稳定收益期。中台集团自我瘦身,去掉赘肉,走强化企业体质和筋骨之路,也是日本企业摆脱平成大萧条的共同选择。目前,李纯京的儿女开始接班,HIGroup和东京大饭店的经营将转向家族第三代。
  新宿区区长中山弘子指出,华商李合珠在战后捕捉到了人们讴歌自由的时代潮流,开设了音乐茶座、电影馆等设施,为歌舞伎町的繁荣贡献良多,东京大饭店更为新宿的饮食文化掀开了新的一页。中台工业(HIGroup)为生活基本要素的“食”、“住”和“商业舞台”提供了积极贡献,让人难忘。东京大饭店的老邻居、花园神社宫司片山文彦祈愿东京大饭店能成为真正的老铺。他认为,所谓老铺,最低要经过三代和百年,在新宿要找到这样的店铺十分困难。东京大饭店是高级中华料理的宫殿,位居新宿地区中心,希望能成为真正的老铺,成为友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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