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文凯

在日本古代神话中，有天照大神、神功皇后等女帝，在中国的《魏书》里也记载有卑弥呼女王，不过都不可考，未为信也。日本历史上真正的女帝，首推炊屋姬。她也是日本第一位天皇——推古天皇。炊屋姬以后，日本陆续出现过八位女帝，不过都不及炊屋姬的推古朝代那样辉煌。

史载公元592年，炊屋姬登基，时年40岁，算得上是历经忧患饱尝苦乐的成熟女性。她在位36年，最大的功德是起用了外甥厩户王子来摄政，自己退居幕后，实行了事实上的虚君政体。由此，她成为日本虚君政体的历史创始人。

厩户王子，相传出生在马房前而得名；他又称丰聪耳，据说可以同时听10个人讲话而不误听。厩户王子，史称圣德太子，他的肖像印在旧版日元万元大钞上，家喻户晓。日本中世的推古朝代，文化大飞跃，经济大富足，是历史上罕见的治世。不过，真正功劳者当推圣德太子，他是日本历史上最受爱戴的人物。圣德太子精通中国经史，笃敬佛教，制礼作法，设定建国大纲，奠定了日本文化和国家体制的基础。可以说，圣德太子就是周公一样的人物。

由于圣德太子对于日本历史的重要性无与伦比，许多美好的传说都堆到他的身上，引起后人的遐想和憧憬。传说他三岁会诵佛经，本人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肌肤如雪，会发散香味。传说他聪明绝顶，耳听八方，心断十案。他精通中国经史，敬奉佛教，兴建了四大天王寺，还建造了有名的法隆寺等众多寺庙。

圣德太子制定日本的国号，是灵感与尊严的杰作。当时，中国正是隋炀帝时代，国势鼎盛，各国来朝。日本的厩户王子也派使渡海往朝，并写信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隋炀帝看后不悦：“以后蛮夷书有无礼者，勿覆以闻。”不过，炀帝在第二年还是大度地派遣文林郎裴清回访日本。厩户王子以“日出”对“日没”之后，便弃置日本自古以来的“倭”字，把国名改称“日本”了。

圣德太子定名“日本”，还确定了“天皇”之称，遗泽至今。在推古天皇以前，日本的国王称为“大君”，但是官级中的大字辈很多，王者无以显其大。当时的大臣苏我，实力雄厚，专权独断，连大君炊屋姬都是他的甥女。为此，厩户王子与苏我展开文字斗法。他舍弃“大君”名称不用，专门从汉籍中挑选出“天皇”两字，用来尊称日本的国王。在中国古籍中，有天皇、地皇、人皇之称。蔡邕更说：“天皇者，诸夏之所宗也”。“天皇”之称，意义神圣，气派非凡，读音响亮，内涵高贵。炊屋姬享用“天皇”尊号，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一位天皇，史称推古天皇。天皇之称，沿用至今，不仅日本人尊之颂之，全世界也都知道这是日本的神圣之尊。

在制定国号和天皇称号以外，圣德太子还设定了12级冠位，也就是官级。他参考了中国古典中“仁义礼智信”的说法，把官级顺序定为“仁礼信义智”，即最高为大德，次小德，以下为大仁、小仁、大礼、小礼、大信、小信、大义、小义、大智、小智。他设定的官级顺序，配合了五行中木火土金水相生的理论。

圣德太子在历法上也有历史性建树。日本之历，不纪年，更无史。厩户王子从百济请来高僧观勒，引入中国历法。中国的谶纬书认为“辛酉为革命，甲子为革令”。辛酉年最为吉祥，恰逢推古九年，公历601年为辛酉年，遂把倒推21个甲子前的辛酉元旦，定为神武天皇即位之日，这成为日本的开国纪念日。

圣德太子在历史上最大的贡献是参照儒佛理想，制订了著名的宪法17条，成为日本的立国之本。其中，第一条：以和为贵，无杵为宗；第二条：笃敬三宝，三宝者，佛、法、僧；第三条：承诎必谨，君则天，臣则地，天覆地载，四时顺行，以通万气，地如覆天，必招败坏；第四条：群臣百僚，以礼为本……第十七条：政勿独断，必与众谋。其中，尤以第九条所谓“信是义本，每事有信”为中国人所熟知。

1972年，田中角荣访中，实现日中邦交正常化。中国总理周恩来叮嘱日方“言必信，行必果”，田中角荣即以圣德太子宪法第九条来回应。由此，“信”成为中日政治关系的底线。

圣德太子在世时，虽谋求革新，但在现实中受制于大臣苏我马子，屡屡被提醒不要走得太远、做得太过火。圣德太子在622年临终前为妻子留下遗书称：“世间虚假，唯佛是真”，其郁闷和凄凉的心情，跃然纸上。推古30年，厩户王子死去，享年49岁。他死后谥号“圣德太子”，本人当得起“圣德”两字。他忠事姑母，仁物爱民，制定建国大纲大法，引进中国文化，开拓中日邦交。圣德太子的理想，终于在公元701年完成的“大化改新”中以法典《大宝律令》的形式固定下来，这才有了后世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