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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哄我们吧
日期: 08年04月1期

■ 杜海玲

 

  正在看山田洋次的随笔集《电影与我》。不知道山田洋次的读者,没关系,知道寅次郎不?就是那许多部《寅次郎的故事》的导演,当然他著名的作品还有《幸福的黄手绢》。他在随笔中写了他青少年时期的事情。

  在山田洋次上高中时,由于家境中落,不能给他交学费,于是自己想办法挣钱继续念书。当时小青年挣钱有两种方式,一是体力活,二是赚黑市钱。青年山田个子不大,搬重物体力不如人,所以选了。黑市钱就是跑单帮,黎明即从家里出发,背著山里特产,翻山越岭,到了海边,卖了山货,再背回鱼乾等海产。如此往复,能赚些钱。常来常往,渐渐有了熟人,即凑巧常在一起跑单帮的,结成一夥,彼此照应。一路颇苦,买最便宜的车票,坐的是闷罐车,还常挤不进车厢,人一半在车里,一半吊在扶手上(我想那情形应相当于国内火车或公交车拥挤时)。长时间这样吊著,人是很疲劳且危险的,往往这时,一个夥伴就说,咱们就好像抓住树枝的猴子,千万抓紧了别掉下树。一听这话,吊著的人又有了气力,并且也不觉是那么的苦了。

  这个爱说笑话的夥伴,其实干活并不怎么样,他背东西比人少,赚钱也少,为了怕浪费车钱,就打算不跑单帮了。因为他能在大家一路劳顿疲惫时,说些使人心中一松、脸上一笑的话,因此同伴们就说,你背东西少没关系,我们合夥给你出车钱。

  在山田洋次后来编剧拍电影时,总是想起那个同伴,并将他作为寅次郎的原型。而在构思电影里的搞笑镜头时,山田导演总是和两个助手一起,三个人夜深为一句台词发笑——自身也快乐投入的作品,即使拙劣,也是真诚的(投入的时候也有苦,那也不能让观众看出来,必须让观众认为是很轻松地被拍出来的),胜过矫揉造作的高深——这是山田洋次的导演宗旨。他更写道:比如说,街上三个人在聊天,乐不可支,路人甲好奇,过来问,你们笑什么?于是三人告诉他,我们因为什么什么而在笑。路人甲大笑,随之路人乙、丙一个接一个过来,人越集越多,最后离得很远的人什么也听不见,拼命说,你们大声点儿。就有路人某说,那我们每人给他们一百块钱,让他们三个每天在这里用喇叭讲吧,喇叭最后发展成了电影院里的音色,电影本是应大众所需而有的艺术——这是民众与艺术的应有的关系。

  我很喜欢山田洋次的这一节随笔。同时想起以前见到日本畅销女作家宫部美幸时,问她,将自己的作品归类为纯文学还是大众文学,她笑嘻嘻地说,自己也搞不清,但希望是大众文学,希望给每天上下班很劳累的人们,在电车里有一点开心地投入的阅读时间,能被称为大众文学,她感到欣慰和荣耀。

  昨天,我采访了《西干道》的导演李继贤,该电影不出名,但很好看,去年东京电影节上得了评审团大奖。我问李导演今后的梦想,他说是拍成功的商业片、娱乐片。他说得很实在:要让人在笑的时候,能感受到什么,那其实是很难的。

  我写以上这些看似不搭界事情的意思是,娱乐和欢笑,对人是多么重要。哄哄我们吧(有一个绝好的题目叫做《娱乐我们吧》,被上海作家孙甘露给用掉了)。我越来越读不进艰深的书籍——我要写下前两天对朋友说并被恭维为精辟的话——深刻的读物只适合于十几二十岁那样为赋新词的年龄,树立世界观、展开思考的年龄,而不是成年人(在象牙塔里专攻者除外)。所有的深沉、无奈、痛楚、矛盾、纠葛,生活都会给我们的,不用从文字里感受。我们渴望从作品里获得的,是欢乐和会心一笑,在笑的时候,我们感受到生活的希望。追加一句,笑有两种,一种被咯吱著笑,一种发自内心。我厌恶前者的搞笑,它的代表是每年出现的赵本山。

  那个一脸严肃也搞笑的安住绅一郎,又得了最受欢迎主持人第一名——我们真的是多么需要这样温暖人心的笑啊。哄哄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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