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石

目前，安倍政权正在紧锣密鼓计划建立日本的“国家安全保障会议（NSC）”。日本的NSC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目的和功能是什么？针对这个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防卫研究所研究部第6研究室主任研究官松田康博博士。松田博士回答了记者的相关提问。以下是采访记录。

记者：现在日本正在计划建立日本版的“国家安全保障会议（NSC）”。您正在研究这个问题，能不能扼要地说一下日本建立“国家安全保障会议”的目的是什么？

松田：安倍总理之所以想在现在设置日本版NSC，是因为政府的安全保障和危机管理的指挥部机能和组织很弱。现在美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很强，日本政府也想以美国的组织为蓝本，强化日本内阁和首相官邸的安全保障机能。日本现有“安全保障会议”，属于内阁，但是这样的机构没有像外国的国家安全保障会议那样发挥作用，因此首相从这些认识出发，希望建立新组织。但是究竟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现在还不得而知，还没有拟出法案。总之，就是要建立更有效率的安全保障和危机管理的组织。

记者：美国的NSC下设CIA这样的组织，如果日本成立了NSC，会不会有直属的CIA这样的组织呢？

松田：现在在内阁官房里，有“内阁情报室”，但这个组织没有把下面各省厅的情报加以总结分析并传达给总理大臣和内阁成员的机能，日本没有美国CIA那样的情报机关。首先，日本有“内阁情报官”这样的官职，成员名字也在网页上公开，这虽然是仿照美国建立的，但是没有发挥美国那样的机能。

其次，日本有仿照英国建立的“内阁情报会议”，其下面有“内阁合同情报会议”，并定期召开会议，使各个省厅的情报得到相互交流，但是仍然没有很好发挥机能。也就是说，日本内阁的情报机能并没有很好地发挥作用，现在讨论建立新的机构，但是能不能得以建立现在还不好说。

记者：如果建立了日本的NSC，是不是也要像美国的CIA那样，会有武装起来的部队？

松田：这是不相关的事。现在说的是日本一般的情报机构没有很好地发挥作用，而像美国人那样冒著生命危险去得到情报，日本从开始就没有想过。如英国有对外情报厅，在外务大臣之下，有外务省和对外情报厅两个机关，而日本没有这样的机构，因此日本没有专门收集外国情报的机构。这方面的工作是由外务省来承担的。

外务省的大使馆和领事馆读读报纸，然后剪下来翻译好，用电报等送回国，也就是如此而已。日本对外情报的能力是非常弱的，特别是从人那里获得情报的能力非常之弱——这是世界都知道的常识。如果要建立这样的组织，首先就是以合法的手段收集外国的情报，必须从这样的视点著眼，而像CIA那样的武装部队，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这是不可能的。

记者：这么说就不是一种完全的NSC了？

松田：人们对于NSC和CIA经常有误解，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东西。NSC是制定政策策略并对此进行调整的机关，是情报部门的顾客。NSC是政治家和官僚制定战略并对战略进行调整的部门，他们需要什么情报时，就向情报机关提出要得到哪些情报的要求。在美国是CIA向NSC提供情报，但不只CIA做这种工作，而接受这种情报的人主要是总统、副总统和各个阁僚，而持有这种情报的是各个省厅和情报机关，把这些情报综合、分析并提交出来。

关于日本的情报部门，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正在非公开地进行。去年12月开始，以盐崎官房长官为核心，以非公开的形式，正在研讨建立日本的情报机关，其内容是什么完全不得而知。

记者：如果没有美国CIA那样具有武装部队的部门，是不是也很难收集到重要的情报?

松田：这样的部门是不需要的，日本对外不进行战争，也不行使武力，顶多就是做一些从人那里获得情报的工作。日本在这十几年里提出来了各种政策与策略的建议，但是没有一条建议过实行冒著生命危险去收集情报活动。提出这种说法的人，往往是那些对日本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或喜欢间谍小说的人。在日本所有的公共政策议论中，没有一个人提出过日本要有CIA那样的部队，完全没有。所谓的“日本间谍”的话题，只存在于小说中，只是为了有趣。

日本没有“间谍防止法”，日本也没有间谍，如果日本用了间谍（当然这不是我研究的专业），被对方抓住了怎么办呢？就要被杀掉的。美国、苏联和现在的俄国，有许多间谍在不知不觉间就被杀掉了。如果使用了间谍又被对方抓住，也就完蛋了。世界其它各国一般都有“间谍防止法”，也就是“反间谍法”。如果自己方面的间谍被人家抓住，自己这方面也会抓到对方的间谍，然后双方交换，而日本做不到这一点。这就是和“特攻队”一样，也就是说：如果你让人抓去，就请你去死——这样的工作谁会来做？谁也不会去做。因此日本没有间谍，但有人为了有趣去写小说，就说日本有间谍。这是把战前日本的形象套用在现在日本的身上。战前日本的陆军中有很多特务。但我可以断言，日本现在没有一个间谍。

记者：从外交上来说，日本建立NSC，会给日本带来什么好处呢?

松田：如果只是外交，那么只要有外务省去做就可以了，而NSC是“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是和安全保障相联系的，因此NSC在与安全保障相关联的对外关系方面，更容易做出具有更好平衡感的判断。如有些事情由外务省单独去处理会有许多难处，比如说需要自卫队出动的事情，再如美国在某个地方行使武力时，仅靠外务省对应是否合适？如果美国在某个地方行使武力，在日本国内也可能出现恐怖主义行为，那么就会和许多部门相关联，如防卫省、警察厅、地方消防队，还有总务省等。

恐怖分子进入日本时，最先出来对应可能是海上保安厅，这样就归国土交通省管辖，这样担当任务的就涉及各个省厅；再比如说，如果美国要干什么事，我们必须整个政府出面去对应。在这样的时候，以谁为中心进行综合调整，进行情报交流呢？现在这个任务是由内阁官房来承担的，而现在所面对的问题是：是建立新的组织还是强化固有的组织？

现在内阁的机能是企画、立案、综合调整，另外还有情报工作，但在收集情报方面很弱。现在内阁能够企画、立案，具体地说就是拟定法案，这是从2001年开始的，也就是在桥本总理进行行政改革中得以实现的。如果说这以后内阁做了什么，就是通过了以内阁为中心制定的《反恐特别措施法案》、《伊拉克复兴特别措施法案》和“有事法制”——这都是以内阁官房为中心制定的法案。以前，内阁官房是不能提出法案的。2001年，各省实行了合并，同时也强化了内阁机能。所以，在最近几年里，由内阁、官邸主导的政策制定明显地增多了。当然，如果仅靠外务省就能做得很好的工作就让外务省去做，只靠防卫省就能做好的工作就让防卫省去做，但是从现在的安全保障和危机管理的情况看，要求各省厅对应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局面，尽量迅速进行综合调整，特别是“9．11”以后，这种必要性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