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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炜:富士山看不见了!
日期: 24年06月2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晴海观  黄文炜

近来,有关富士山有个让人感觉蹊跷的消息。山梨县富士河口湖町一处背景为富士山的便利店周边,外国观光客蜂拥而至,他们以融为绝妙风景的便利店和富士山为背景而争相拍照。不管对日本人还是外国人来说,富士山是日本的一个文化象征。但是便利店和富士山,这对当地人来说是司空见惯了,而对外国人来说新奇无比,有一种构造美,文化心理差异就体现在这儿。

许多外国游客为了给便利店、富士山留影,罔顾交通规则,并留下了大量垃圾。富士河口湖町政府无可奈何地设置了遮挡富士山的20米高的黑幕,并设置了防护栅栏,意图是让游客放弃。的确,有了黑幕之后,游客明显减少了。这一决断是地方政府做出的,当地民众则是意见不一。据消息报道,反对意见比较多,黑幕设置以来,有250多个电话和邮件发到河口湖町,多数是对设置黑幕持反对意见。不少人提议设置过马路的天桥,不过这样费用比较大。



河口湖町的担当表面上说是让观光客分散到当地更多的地方,发现更多富士山的魅力,殊不知,“富士山看不见了”对外国游客的心理冲击有多大。很多游客是抱着“不拍出别具一格的富士山不算好汉”的心理来日本观光的,变着花样欣赏富士山,实源于他们对日本和富士山的爱。

2024年4月,访日外国游客比上年同期增加了56.1%,达到304万2900人,连续两月突破300万。但是外国游客的到来,对于当地人来说却带来了“观光公害”,英文叫做tourism pollution,这其实是世界性的问题。西班牙的观光地——地中海西部的巴利阿里群岛,因为游客太多,别墅疯狂增加,物价、房价、房子租金大幅上涨,给当地人带来了经济负担,于是他们举行游行示威抗议外国游客破坏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这确实成为国际化的问题,亟需多国连携解决。

疫情让全世界的观光地静谧了三年多,大自然也休整了一阵子。法国卢浮宫等旅游设施通过在线预约分散游客参观的时间。巴黎埃菲尔铁塔的管理部门为了避免游客长时间滞留,设计了及时疏散游客的游览路线。世界遗产圣米歇尔山在离岛一公里处设停车场,那里有免费巴士运行前往圣米歇尔山,以控制游客数量。这些对应“观光公害”的举措值得日本借鉴。

如今,日本人特别是观光地的居民一下子难以适应外人各种反客为主的做法,这是可以理解的。日本人给世界的印象是讲究礼节,但死守规矩。日本人不大去游行示威,为了阻止不守规矩的游客,挂起了黑幕,说得严重一点,这简直是邪门的做法,是对自然风光和神圣的富士山的不敬,也伤了外国游客的心。

艺人铃木纱理奈在5月21日的TBS电视台上就富士山黑幕问题发表自己看法。她说:“在那儿增加警备人员和清扫员不行么?这样还能解决当地的劳动力雇用问题。”有网民说她发言浅显,但是笔者以为她的点子要比设置黑幕好多了。笔者也有个点子,在便利店的屋顶建个富士山瞭望台和休息室,在便利店消费1000日元以上就可免费利用。



黑幕虽挂起来了,但眼看黑幕上已经被挖出十来个洞,拍出的照片成了黑洞里的富士山,让人哭笑不得。更让人担忧的是,其他拥有便利店和富士山风景的地域也纷纷挂起来了黑幕,“富士山看不见了”,这事已经传遍世界,世人惊愕,进而失望。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世界遗产的富士山,不仅是属于日本的,也是属于世界的。

日本大街的清洁度世界数一数二,相信每个来到日本旅游的外国人都有切身体会。日本人不能容忍外国人的胆大妄为突破规则的行为,乱闯马路、妨碍交通、吵吵闹闹、乱丢垃圾等。笔者并非为不守日本规矩的外国游客辩护,长期住在日本的外国人自然得入乡随俗,而对一个外来游客来说,入乡随俗是一件难以强求的事。一个国家的常识对另一个国家来说可能是非常识。可以通过各种语言告示牌、当地雇用案内人等举措来引导游客注意规则。说实话,包括语言沟通、街头外语标识等方面,日本人与外国游客打交道的水准还处于初级阶段。

意欲大刀阔斧地“观光立国”,不得不承受一时的“人文之痛”。三年疫情,外国游客来不了,现在遇上空前的日元贬值,外国游客纷至沓来,不仅是富士山,东京的涉谷、新宿、六本木等地出现大批尽情享乐的外国游客,任何时间段都把地下铁挤成上下班高峰期的满员电车。据某电视台报道,有些外国游客喜欢学日本人的行为,比如夜晚日本工薪族一手公文包,一手拿着一罐啤酒,醉醺醺地踉跄蛇行在大街上,外国人觉得这也是日本独特的风景,原来看起来认真的日本人,也有疯疯癫癫的时候呵。所以外国游客也在路上抽烟喝酒,左右摇摆走路,看起来很惟妙惟肖,很好笑,不过短时间内还是难以学到日本工薪族醉酒后狂野的内功。

外国游客是抱着对日本的憧憬之心而来日的,对富士山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人们旅游的目的就是为了放松心态、追求自由的心境。多年前笔者去新加坡旅游,发现有几个人在公共场合用日语大喊大叫并大笑,原来日本人在国内小心翼翼地活着,到国外旅游也有放肆地放飞自我的时候。

实际上,因为外国游客发现了便利店和富士山组合的美妙之处,现在网上大伙儿开始寻找大桥和富士山、电线杠与富士山等等组合风景,无疑这种动向对于日本观光业大有益处。建议在外国游客中举办一个富士山摄影比赛。外国游客在日本不断发现新鲜的人文景观,日本人应感谢外国人,并从中学习对异文化的包容。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外国人在日本挖掘出独特的景观,等着瞧吧,比如或有人发现一处公众厕所背景是富士山,这就叫旅游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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