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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灏:疫中苦乐(7)二次偶遇铃木姐姐
日期: 2020/09/07 14:28 评分: 10.00/10
作者   刘文灏


                            
在君豪家住了几天,环境渐渐熟悉,只是第一次长时间寄住在朋友家,十分拘谨,一切都要刻意由着房主的习惯,觉得很累。加之每天盯航班、看新闻,坏消息连连,生活一旦放纵下来,就拾不起来了。

君豪很宅,公寓左右又临着两个小山包,常有野猪出没,索性在屋里生了根。正值春假,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游戏,累了就躺下看动漫。不会做饭,网购辛拉面、零食、可乐,一订就是7、8箱,电脑桌前摆一圈,连个衣架都没有,生活很是简单。住在岛上生活也是不便,购物需要赶两小时一班的渡轮,再走上近一小时,一趟往返耗去大半天时间,累得筋疲力尽。硬是拉着他买齐必须物品,再想去买菜,都要提前几天做心理工作。


与君豪乘轮渡采买生活用品 摄于鸣门市

加之意志消沉,慢慢地也跟着懒散了起来。一天只做一顿饭,剩的多了就再吃一顿,不够就一起零食泡面。以前是从不吃零食的,可乐爱喝一些,一改往常,哪个都不想耽误似的。放纵起来零食包装一天塞满一个可燃垃圾袋,一箱可乐不够喝两天,君豪倒不吝啬,算着消耗不停订购着,从没断过顿儿。作息也越来越乱,从正常到熬夜,再到昼夜颠倒,继而正午睡觉午夜起床,转了一轮。糜烂的生活,一天胖过一天,身体越发虚弱,倒是再也不显意志消沉,压根就没了意志可言。

照理说难得来一次四国,不四处转转觉得实在是亏。一直很喜欢德岛的阿波舞,还是在读书时,有幸由朋友带着到临市参加过一次体验教学,意犹未尽。如今距德岛市不过20公里,无奈受疫情影响已经停演了,甚是遗憾。划了很近地图,决定去鸣门地标建筑“鸣门大桥”看看,定了路线,难得吃了安眠药调整作息,就独自出门了。

由于人烟稀少,公共交通很是不便,手机解约了,出门也断了网络,8公里的单程,看着存下的路线截图,一点点摸索着走。绕过山包是一条联通四国与本州的干道,一侧连绵的小山夹着小块的农田,另一侧就是太平洋,平日看惯了日本海,颜色淡一些的太平洋又是另一番味道。路中货运大车呼啸,没个机会跨过马路,只得在车流的间隙中欣赏。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小时。

鸣门大桥只是一座普通的钢结构跨海大桥,桥下因太平洋与濑户内海有海拔差,海底又有深沟,每日干满两潮总会形成漩涡,名为“鸣门漩涡”。年少时喜欢看的动漫主人公名为“漩涡鸣人”,日语“鸣人”与“鸣门”同音,取名似乎与此地有关。又翻过两座山,到达人行参观的入口,贴心地标有今日的潮汐时间,距满朝还有几个小时,绕道不远的“孙崎灯塔”休息休息,消磨一下时间。

对于灯塔,有着近乎痴迷的喜爱,不忍错过一座。不像文人笔下的什么指路明灯,只觉得历经途中种种艰辛,最终走到“天涯海角”,一片世界边缘的安宁。悬崖边矗立的孙崎灯塔,不大,现代化全金属塔身也就4、5米高。塔下方形台状凉椅上坐着个女子,背向我,却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愣在原地思索良久。单是背影实在辨不出是谁,不好直接搭话,索性径直走到悬崖边,扶着木栏杆看海,直到她喊出了我的名字。

未曾对视只一声就识得,是铃木姐姐,一年前的夏休在岛根旅游偶遇的铃木姐姐,终究让她先认出。看她兴奋地一次次喊着我的名字确认,口罩再也遮不住表情,两双本不大的眼睛都笑得眯得更深。

初次偶遇,在出云市。前后排队求得出云大社“结缘”御守,搭乘同一辆巴士去往“日御崎灯塔”,一样很是偏僻的地方,车上只有我们二人,一样的依山傍海。途中见谷中洼地橙色的“日御崎神社”美得不像样子,又一起提前下车,远远地看着她参拜,很是虔诚。我见有人潜水,多绕了个海湾才到灯塔,依然同一时间登塔、眺望、休息,同一辆巴士回出云,同一辆电车回松江,又回到松江城下同一家民宿。民宿老板松本夫妇再隔壁经营了一家拉面店,同时去就餐时才第一次交谈。不过偶遇,松本大叔连连惊叹,归功于出云大社的神迹,给我们都免了单。已在民宿住了两天,松本大叔说我是他接待的第一个中国人,十分照顾,免了一半的房费,还每天都要帮我核实行程给出建议,一连的恰巧,真怀疑是不是大叔调皮安排的。

民宿是混住的,十多个床位,只住着我和津山大哥两人,我计划每天要去的都在岛根中部,津山大哥奔向鸟取,一东一西,晚上再作分享,权当陪我练了口语。房间带有露台,距松江城也就百米,看得真切。晚间,铃木和几个新到的住客搬了进来,怕是听了松本大叔的描述,顿时热闹起来,也不休息,围坐餐桌,从白天的遭遇聊到“结缘”神社,从大国主聊到素盏鸣尊(神话),又从崛尾吉晴(旧松江城主)聊到小泉八云(西洋人,于此地成家长居的著名作家),聊了个通宵。白天各自游玩,约着傍晚一起观赏“宍道湖”(“宍”乃“肉”的古字)日落,特意改了行程,早早赶回。我订了翌日清晨的巴士去往广岛,几人一同相送。其实只留了津山大哥的联系方式,相处时间较长,往后也常常邀我去大阪喝酒,疫情爆发得知我需从大阪登机,还邀请了去他家暂住。其余几人没想着互留联系,送别时不住地说着有缘再见、继续畅聊之类的话,哪知说再见还真是再见了。

时隔一年再相见,铃木姐姐一身简洁素雅的衣装和从前一样。像是累坏了的两人,躺在两椅上聊着过往,聊到日御崎灯塔的经历,一起仰起脖,看着倒立眼前的孙崎灯塔,小了些,又和当初很像。


孙崎灯塔

过了正午日头渐渐西斜,海风吹得微冷。大潮还有段时间,铃木提议再坐一次巴士,不远处有一班跨桥旅行的专线巴士直通淡路岛。车上又是只有两人,分别坐在去日御崎时的座位上,凝视着风景,追忆从前,慢慢体会,3、5公里的车程感觉走了很久。下了车又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聊天,走到了另一个灯塔——钓岛鼻灯塔,盯着海面,乱流丛生,不见一个漩涡。算着时间回到大桥的参观步道,一条附在桥下的悬空栈道,供游客走到桥中心观看漩涡,对于两个恐高患者,体验算得上极差,一前一后,沿着支撑的钢结构前行,头顶一过大车,栈道都要随着晃上几晃,紧张之余还是没能盼到漩涡形成,匆匆返回。

铃木住在大桥不远处的宾馆,还要送我一程,换了一条返程的路,沿濑户内海的小路。走累了坐在防洪堤上再看夕阳,与宍道湖比起来差得太多,云彩摆出一副凤凰的造型,又有开败的樱花随风阵阵的散落,却是很美,散落我们一身。晚霞由黄变粉,最后海天尽是一片暗紫色,零星几盏渔灯和漫天繁星越发显得明亮。虽不舍,还是劝说早些回去,再道别也没有那么用力。我拒绝了互换联系方式,有缘再相遇又是什么难事呢?铃木似乎也是心领神会,相约下次要在我的家乡偶遇,坚定无比,我也深信不疑。

我又坐了一会,思绪在赴日往事和归国困难间跳动着,天色大黑,曲折的小路十几分钟才会被过往的车辆短暂照亮。摸着黑,慢慢走在陌生的道路上,身边响绕着林间动物穿梭声和鸬鹚捕鱼的入水声,反衬着寂静异常。穿着仅存的一双皮鞋早已很不舒服,一条小腿抽筋,引发另一条也抽了起来,忍着疼痛蹲在路边,看看即将没电的手机,已经走了7万步,创下了记录。

享受着漆黑与痛苦,并不觉得害怕。知道家的方向,一路走,一路都有好友相伴、美景相伴、精彩相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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