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 米

大学时代我有两个要好的中学同学。她们一个是中文系的，一个是化学系的。中文系的会写文章，化学系的会唱歌。跟随中文系的同学，我在学校的诗社里混了两年，主要是混在一起玩儿，没有写过一首诗。和化学系的一起唱了两年歌，我们常常一起学歌练歌，都比较愉快。我经常到中文系的宿舍串门，化学系的经常到我这里串门，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和我敞开心扉说任何事情，而我不知怎么，从来没有被她们影响感染。

化学系的同学人长得很好看，两个酒窝不笑也能看得见，因为女生少，来校不久就被男生俘虏，后来经过痛苦的恋爱和分手，毕业后还是嫁给了她的另一位同学。因为是未婚先孕，没有像样的婚礼，在我出了趟长差后，她就成了挺著大肚的新娘。那个男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坚持和她结婚，把正在读的研究生都给退了，从广州跑了回来。后来男生还是到广州工作去了，留下我的同学一个人带个孩子生活。他们单位好，在她突然结婚的时候，依然分给她半套房，结婚的时候，除了一套锅灶具一个饭桌和一张双人床，什么都没有。她从来没有叫过生活的艰难，每次见她都是告诉我她在干什么，她的丈夫回来过了，什么的，正因为如此，我从没有意识到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阵子时兴跳舞，有一次她告诉我她在舞会上唱歌，叫我也去，说是收入很高，一听，一场舞会就唱两三首歌，一个月下来挣钱比工资还多，我这个人也是没有什么世俗观念的人，一听很动心，就说可能水平不够，朋友说你可以的，我能唱你就能唱。正好爸爸来出差看我，就把唱歌的事讲给他听，爸爸说那不成了歌女了，不行。这话我学给了朋友，从来都不生气的她好像那天不高兴了。我的朋友每周去唱歌好几次，那时候孩子还很小，她就骑著自行车带著，唱歌的那几分钟别的人帮著看，我们住得不远，她从来也没有让我帮过忙。后来我生孩子后出国，再也没有联系到她，据说是去了广州。年轻的时候没有想过，其实，我的这个朋友是一个极其纯真的人，虽然上大学期间和男朋友闹得成了系里的事件，但她从没有说过悔恨的话，任凭生活的洪流冲刷自己。后来再恋爱还是那样精神饱满无怨无悔，成了未婚先孕也没有听她说过伴侣的责任，周围的压力之类的话，我每次回家跟妈妈讲，妈妈总说她是个好孩子，需要你的时候一定要帮助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她女儿也长大了吧，不知道她生活得怎样，想想她的经历，总觉得她的生活从来都很有意思，接受扑面而来的一切，不管多么艰难，从不喊冤叫苦。她肯定还在唱歌，因为她喜欢。她是不是还和那个伴侣生活也不清楚，不管怎样，她肯定不会把生活里的不顺算在别人头上，笑脸应对也许是本能使然，但也是因为这点，让她的生活变得精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