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 孙辉)日前,远东军事法庭中国检察官向哲浚的儿子向隆万应邀访问日本。5月28日下午,向隆万来到东京大学为日本历史学家和研究者讲述了最真实的东京审判。
向隆万现任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系教授、上海市欧美同学会常务副会长,他回忆: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后,父亲接到电报,任命他为上海高等法院首席法官,要他即速上任,随后受命组团参加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日本甲级战犯的审判。按法庭的组织结构,十一个同盟国每一国将派一位法官和一位检察官。父亲是王宠惠推荐给蒋介石的。当时让他挑选,当法官还是当检察官。父亲觉得,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必须向全世界揭露。为了完成这一任务,检察官的责任更重,所以他选择了检察官。同时,他推荐了清华的学弟梅汝□任法官。梅先生曾获芝加哥大学法学博士,学业精深,在多所大学任教,并任立法院立法委员。但国际法庭法官一般需有在本国当法官的经历,于是父亲立即与他中学同学、时任新疆主要负责人的陶峙岳将军联系。陶将军非常理解形势的需要,通过有效的程序,梅汝□先生很快被任命为新疆省的法官。这样,国际法庭的中国代表团基本组成,父亲被指定为第一负责人。
东京审判历时两年半,当时的向隆万刚上小学,印象中父亲总是来去匆匆,很少在上海的家中停留,有时晚上会通宵打字赶文件,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南京或东京。解放后,也许怕家庭受政治风波影响,父亲对东京审判没有留下片言只字的回忆,平日也很少和家人谈及。
向隆万大学毕业后的二十多年时间在西安交大工作,因为分居两地,和父亲交流也不多,过去的事情就更少提及。
向隆万真正开始著手搜集父亲参加东京审判的资料是在纪念世界反法西斯胜利六十周年才开始的。当时许多人都询问父亲的事迹,而他作为儿子有很多事情却不知晓,感到惭愧。
向隆万妻子此次一同访日,她对《中文导报》记者说,多年来她一直都不知道老公公是那次重大历史事件的直接参与者。
向隆万表示,随著时间的推移,包括梅汝□在内的当时远东国际军事法庭11位盟国法官都已作古,父亲向哲浚于1987年去世,“当事人一个个都不在了,再不抢救,这段历史就断了!”
最令向隆万感到可惜的是,父亲在东京审判结束后,特意搜集了两大箱资料,包括数以百计的审判纪录和书稿文件,准备回国后述职,结果当时腐败的国民党政府竟无人过问此事,导致这些宝贵的历史资料不知所踪、令人扼腕!
向隆万也对中国国内对“东京审判”历史研究不足,史料缺失严重表示惋惜。他说,当年中方代表团前后共17人多数已经作古,这段历史应尽快挖掘。
值得庆幸的是,向隆万在美国国会图书馆找到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纪录。
提及《东京审判》这部电影,向隆万说:“演员在气质上和我父亲相差比较大。片中人物的台词中曾说粗口,其实我父亲生活中就是一个文人,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对于这些细节的偏差,向教授还是表示了谅解,“《东京审判》这部电影最大的好处在于它让年轻人了解了那段历史。”
向隆万在访日期间还特意到远东军事法庭旧址(市谷纪念馆)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