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 非

这题目似乎有点声势张扬，可又实在是这么回事。这样说，是老老实实的大白描。

到美国的第3天是2月14日。总策划原定这天出发，去进行一次为时两周车程近7千公里穿越16个州的美国东部自驾车行走。我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跟著上路了。

这一天，恰好是情人节。出发前，住在新泽西准备合流的友人一再打电话提醒：你们千万不要经由曼哈顿，要走纽约西部，今天是情人节，又是周末，曼哈顿一定会堵车的！

——OK!知道了！

应答过了，可还是误拐进了曼哈顿。

临出发，同行人阿里借来一个比较简易的GPS。本来计划租借更灵光的，无奈租车处提供的车内均无此项搭载。去买，既有些来不及，也很犯不上，就用这么一次，之后就告别美洲大陆了。这个比较小巧的携带式导航仪安装上之后还真动作，并且还能中英文双语服务：“点3英里后左拐”等等。开始还指正道，便跟著走。到纽约附近正是傍晚5时馀，给朋友电话报告行进状况，那边说大约1小时后可到普林斯顿，已约好饭店，大家一起进晚餐。

这样GO!GO!GO!地唱著说著撒著欢儿，跟著导航仪开呀开。感觉是直奔新泽西，可不知怎么就跟著那女声的“点2英里后右拐”的导航下了95号高速，下的时候就心觉蹊跷，才跨了一个省怎么就给从高速上整下来了呢？

果然，下来之后跟著“她”这拐那拐一通拐之后，天啊，到底还是给拐进了钢土森林曼哈顿。退是退不出了，因为这里多半是单行道。想不前行也不行，走吧。

开车的BOSS懊恼著，助手阿里摆弄著导航仪恨不得打它这个好扎堆凑热闹的家夥。明明设定的目标是由95号线直奔新泽西，怎么就非往这岛上扎？

进了曼哈顿，GPS像喝醉了酒，显示和路线均混乱无序。曼哈顿虽有名，也有各个方面的浓厚魅力，但去夏已地下空中室内室外夜里昼里水上陆上地转过了几天，并不想再细看。我坐在后面，悠哉著想，既然是误导入，难说这不是一个无法错过的缘分，就不妨将错就错，顺便看看曼哈顿是否有什么特有的情人节景象。情人节到中国是个舶来品，在这里该是多有些本土文化特徵。无奈胡乱拐进的这条街是颇为僻静的2号大道，而非繁华著名的第5大道。街边偶有红绿灯饰著的夹心状橱窗闪过，门前可见手持花束的男士，有白人，也有非白人。时值正冬，5小时前离开波士顿时到处积雪皑皑，相比之下纽约已是温冬地带，看见WELCOME TO NEW YORK的路标时，已全无雪迹。

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会儿我就等于那不急的皇帝。急什么呀？4天前从黑龙江起飞经由北京到大阪家里已经时近夜半，次日打理完剩馀工作并打发小孩独自在京都度春假过生日，2日前上午收拾房间，关闭好各类开关，给花浇足了水，用1个小时准备行装，下午匆忙出门至机场，傍晚起飞，约9小时馀后到旧金山，又转机飞行6小时馀。到达东海岸时已经搞不清楚是2月几号的几点几分。

一个晕睡在模糊时空里的人，时差还没倒明白，就给载上了南行的车。总之，是一副怎么都行的心态。比如穿什么，吃什么，住哪里，去哪里，几号几点，什么东西多少钱，均不过心。不是瞎大方装潇洒，是真的迟钝到了丧失生活化管理意识的恍惚程度。既然如此，就索性涣散到彻底，总不至于玩上一两个月就搞到破产。或许也正因如此，身心都忘了对应什么警惕什么，任意在经度纬度上胡乱移动，也胡乱吃喝，居然没有咳嗽喷嚏发烧闹肚子之类的麻烦，也算是体能奇迹。

情人节外加周末的曼哈顿，车还是多。走走停停，出租车那个多。帝国大厦的斑斓尖顶时而闪现在楼缝中，花店的玻璃窗上喷饰著巨大的“心”形图。伸出镜头想拍进足以体现情人节个性的场面，由于夜已暗，又不宜用灯，效果皆不能中意。

在这里大约耽误了1个多小时，终于搭上通往大陆的隧道。

原来，是不小心将GPS天线搞得缩了进去，没了天线，等于与组织上的指挥系统断了联系，它便不能正常工作，却能做出敬业的样子，来回显示可以导航的模拟相。我们就跟著那模拟东走西走走进了曼哈顿。为此，让朋友一家人等得错过了晚饭不说，宾主都没能将共餐计划落实。到达普林斯顿时，已是夜里9点多，预约的餐馆闭门打烊了。

情人节。曼哈顿。私人车。车里有男人也有女人。

这么现成的浪漫元素，却没能凑合出有半点风情的韵味来，不管是西方式的还是东方式的。

倒是被前边的BOSS吼过两次：“喂！陶醉呢？别情人节了！给我剥个橘子！”

就摸出橘子来剥。手里被我剥著的橘子，贴著身世标签，生于佛罗里达。细看，是只雌橘。

剥好了佛罗里达的雌橘，递到他嘴边，一口吞进去，还快意地嗯了一声。样子颇爽。

这只北美的南方美橘，由亚洲女子我一双秀手剥衣，再亲自递到黄种人男子唇边。她的情人节，借助著天时、地利、人和，过得倒是蛮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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