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名: 密码: 忘密码了
    设为主页 |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悼念陆星儿 / ◆ 陈 村
日期: 04年09月3期

  前两天,我随上海作协的同事去无锡例行体检,近三十人都未查出大病。庆幸之余,很自然地想到本该一起来的陆星儿,衷心希望她能挺住,希望能有奇迹发生。昨天晚上我正在工作,突然电话来了,告诉陆星儿已临终,接着又报告她的去世。我有点发愣。停了一下,在常去的天涯论坛上了个帖子:《悼念陆星儿》。许多网友和她的读者,跟帖表示哀悼。网友找来星儿的照片、访谈,献上鲜花。
  在陆星儿病重的时候,我对朋友说,还是不要劝她住院吧,让她在家里多住上几天,跟她最爱的儿子一起住在自己的小窝,继续操心操劳。病已至此,一进医院也许永远回不了自己的家。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个家,是她千辛万苦才拥有的。癌实在太毒了,医院已没有任何起死回生的良方,那就等到实在不行了,叫救护车送去。
  她最后一次住院,我没去看她。她谢绝朋友们探望,只愿见到极少的几个人:她的儿子、姐姐、一位老友和挚友王安忆在轮班看护她。她已没精力招呼来客,也没世俗的热情和闲心。想到人有自己的尊严和意志,人们不能趁她病重了难为她,我一直没去医院。早一点时候,她还在家,我跟妻子去看她,就像日常的串门。许多年前,星儿曾是我妻子的“妇女主任”,帮她伸张权利,抨击我等。这个夏天的一天,我跟同仁赵长天、孙甘露说,我们去看看星儿吧,请她吃个饭,今天我们大家都高高兴兴的。那个晚上在浦东鹭鹭酒家,星儿很高兴,还能吃点东西,还谢谢埋单的长天。饭后下楼等车开过来,只一会儿时间,她已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我腿有病拄着双拐,比她还强一点。
  最后一次和陆星儿在一起,是7月31日,上海作协的专业作家去跟中学生谈文学。事前王安忆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能带上轮椅,让星儿累了可坐一下。我说当然可以,但还是劝她别去了,她会太累。那天中午我们在作协集合聚餐,商讨事情,星儿也来了。她舍不得放弃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跟到绍兴参观相比,那天她又瘦了一圈,我们还是跟她说“你看上去很不错”,想鼓励她。她坐在我的左手边,说虾好吃但只吃了一个,我和她说点闲话不说病情。此前,小雨,我与她在绍兴的园子里闲谈儿女之类话题。她拜了佛,坐在草地说是“接地气”。众人远去了,我在茶馆闲坐。我要老板拿点鱼食来,让她给鱼投食。
  我跟陆星儿不算是关系最密切的朋友,过于密切了我将一个字都写不了。我们相识二十余年,和睦亲切。我保存她写的一张纸条:“我喜欢你!”下面有她的签名。这是她开玩笑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写的。我们认识很早,我到过她住的低矮阁楼,只有一张桌子,她和丈夫上半夜与下半夜轮流写作。我跟他们夫妇都很要好,出差去北京,去他们在劲松的新居所作客,那天她非常高兴地当着主妇,请我吃饭。离婚后她带着儿子回到上海,我去过她向朋友借来的房子,去过她买下的逼仄的新家。我们更多的时候是通个电话,亲切地拉拉家常。我知道她胃癌开刀后还在拼命工作,知道她在为儿子努力积蓄、省钱。她热爱的纯文学不可能丰收,她只好苦自己。作家也是常人,面临常人的问题,有常人的心肝。
  陆星儿是我们这一群中最努力、最低调的。她认准自己的事业,一心一意地做,她无悔地做。她是个好母亲,愿她的儿子像妈妈爱他一样爱惜自己。
  在举世闻名的上海,还留有十来个专业作家,以纯文学的写作为工作,兢兢业业、相濡以沫。现在,其中的陆星儿去世,王安忆去高校了,还剩下九个人。我们互勉,要好自为之。
  愿陆星儿在天国脱离一切苦难。安息!

https://www.chubun.com/modules/article/view.article.php/c66/7886
会社概要 | 广告募集 | 人员募集 | 隐私保护 | 版权声明
  Copyright © 2003 - 2020中文产业株式会社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