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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十面埋伏》 / ◆ 阮 翔
日期: 04年09月3期

  周末去看了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我一直在用余光环视四周,真感动,中途没有一个人退场。作为张艺谋的同胞,我有一种起身感谢观众的冲动,谢谢这些彬彬有礼的日本人。能忍受如此冗长的两个小时的人都是值得佩服的。
  很不愿意批评张艺谋,网络上已经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了,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第一,我不愿随这个大流,第二,这样的无边无际的攻击对张艺谋是不公平的,张艺谋的电影可以是平庸而且无趣的,但是作为一个朴实而且刻苦的电影人,即使不考虑他为中国电影走向世界做出的贡献,也是应该给予足够尊重的。
  可悲的是,我去看了一场夜场的《十面埋伏》。
  如果要为张艺谋挡驾,矛头应该指向编剧。假如张艺谋的导演工作无懈可击,那么毁了张艺谋的人无疑就是编剧,那个编出了荒诞轻喜剧《英雄》的人。我不明白在《英雄》成功后,这位大哥为什么还要继续写剧本。能够想到的只是,他在尝试了主流轻喜剧题材后,转向风险更大,回报可能更多的三级片题材。没错,《十面埋伏》是一部不折不扣的三级片。章子怡报答恩师张艺谋的方式,就是在镜头前连喊带叫,外加脱衣服。从金城武到刘德华为了配合剧本都无一例外地当了回流氓,而且流氓得毫无根据,毫无理由,并且毫无乐趣。金城武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章子怡是我看电影的过程中始终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开头,明明是刘德华派金城武去刺探情报的,金先生到了妓院就什么都忘了,非要把章子怡压在身下不可,连刘德华来制止他都不管不顾,这演的是哪一出呢?到后来救出章子怡一路狂奔,本来挺紧张的事情,金城武倒好,一得空就玩儿色诱。其间还和刘德华解释说,是逢场作戏让章子怡不要怀疑他。作为救命恩人,章子怡什么时候怀疑过金大侠?这不多此一举么?不以流氓罪论,还能是什么?但是金大侠不是最过分的,好歹人家装的是个风流人物,耍流氓也是分内的工作。让我眼镜掉地上的是刘德华公子,挺酷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成了章子怡的初恋情人,并且一定要在竹林里面对章子怡强奸未遂。感情来得突兀,别说章子怡,就是旁观者的我也胡涂。刘德华号称等了10年才能和张艺谋合作,就等来这么个人物?好歹是大众偶像,演反面角色不是问题,可是这心智有缺陷的角色,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为好。
  人物设置我就说这么多了,下面迫不及待地要说说台词。两个小时在电影院里,我就难受了两个小时,恨自己能听懂中文。看旁边的日本人一门心思看着字幕,真是羡慕。把中文糟蹋成这样,我还真不如直接看日文字幕呢。用文言不是编剧牛的地方,用白话也不是编剧牛的地方,用文白相间的对白也不是编剧牛的地方,编剧真正牛的地方在于该用文言的地方用白话,该用白话的地方用文言。更让人叫绝的是,同样的台词,在不同场景下反复的用。光金城武说自己是“风流的风”这么句话就出现无数次。编剧对自己的台词就这么得意么?用文言文写琼瑶剧说起来也算是创新了,可也不用这么反复强调,生怕观众记不住啊。好像编剧还是中文系毕业的,学中文的人写这样的中文,那我以前学的语文是在教中文么?
  至于情节,更是莫名其妙。首先是卧底,不懂刘德华这个卧底的目的是什么。他和章子怡设了圈套让金城武钻,但是结果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金城武到了飞刀门老巢,朝廷的兵将也到了,最后好像还要把飞刀门连锅端的样子。这么说起来,飞刀门的卧底费老鼻子劲把金城武领到自己的老巢其实就是给朝廷带路。那刘德华公子到底是哪边儿的卧底呢?还有就是制片商极力宣传的悬念设置。这故事里所谓的悬念真是一点也不悬,这个且不说,最可笑的是,每次电影到了一个所谓的悬念凸现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是,这个悬念不是为了带动观众的观看欲望,而是编剧为了能让这个简单的故事持续下去,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儿。另外,到了最后,章子怡不是瞎子,刘德华是卧底这些悬念一股脑解开,接着就不尴不尬地结束了。可惜的是章子怡是不是瞎子,刘德华是不是卧底跟前面的故事其实关系不大,所以悬念了半天,看的人根本不关心。对情节没有任何帮助的悬念不知道是用来悬谁的?
  前面说了,《十面埋伏》的失败和编剧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作为导演的张艺谋其实同样难逃其咎。这种大场面、大制作的电影最后拍得和一段一段小品一样就是张艺谋的最大失败。如果说《英雄》是由于故事本身所以拍得支离破碎的话,那么《十面埋伏》就绝不是这样的。本来是个连贯的故事,可惜张艺谋把劲儿都使在拍风光和他很得意的场景布置上了,根本忘记了故事需要起承转合。张艺谋对商业片的理解真是让人吃惊,能够把电影处理得如此单调无趣的人居然是国际大导演,确实不可思议。其实,程晓东的武指和武打设计非常得棒,而且相当有新意,可惜张艺谋总可以把精彩的打斗带来的紧张感和压迫感用不知所云的音乐和慢镜头冲得荡然无存,最终把整部电影变得节奏缓慢而且混乱。
  张艺谋可以不要再拍商业片了,第一,他根本没有对商业片剧本的哪怕是最基本的鉴别能力,第二,他也没有能力把握大场面的电影制作,也没有把故事讲得吸引人的能力。另外过于机械地搬抄其它成功影片的创意(比如金城武的射箭镜头,太过明显是从《指环王》里面的精灵王子那里得到的灵感)。实在是会对他在国际影坛的形象造成伤害。
  知道这些意见不会传到张艺谋耳朵里,也许只有一次彻底的票房失败才能让张艺谋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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