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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 / ◆ 杜海玲
日期: 04年07月4期
  这是为我的朋友春春而写的。春春叫骆吟春,是我11岁到16岁的密友。
  我们从小学五年级起同学,但当时毫无接触──她成绩倒数第几名,我正数;她体育出奇地好,我从没及格过。我们像是两极,没有任何接点。我对她唯一的印象,是她在操场上风一般飞跑,后面跟着一帮女生,她呼风唤雨,圆圆的脸上神采飞扬。
  是在我上初一时,有一天她被她的爸爸带到我家。她背着书包,低眉顺眼,浑无操场上的神气模样。她的爸爸叫她给罗老师也就是我母亲鞠躬,从此要请罗老师“严格要求”。她脸上有深切的无奈,我今日想起来仍觉好笑。
  从那天起,她每天与我一同放学,在我家做功课到晚饭辰光。然后她走5分钟回家吃饭,饭后再来。这“走读”一走就是5年。我们互为书童,相伴读书,其实更多的时候是悄悄聊天──女孩子从古到今都有说不完的废话。熟悉以后,我发现她许多优点。我不知道是两人个性其实很合拍,还是因为相伴的同甘共苦意识,总之我们成了名副其实的闺中密友,就像世上婚姻,即使不是金风玉露,只要年深月久,既成事实,往往也相濡以沫。
  我与春春的同甘共苦绝非虚言。春春被送到我家来读书,是她父母做好给玩闹不羁的她“ 收骨头”的决心,特意送来──罗老师管教有方,有她女儿和她所带班级的成绩为证。我母亲说明是将她与我一样看待,奖惩分明,绝不心慈手软,随后应下。可怜天天撒野着长大的春春,成了我的难兄难弟──考试考砸了一同被戒尺打手心,与我一样长时间地对着书桌──我们并不专心,形同练坐功。
  坐功也是功,并且功不可没──我们偶尔聊腻了,总也看看书做做题,到了考试之前几天,更是勤力温课。春春的成绩果真上来了,从倒数几名渐渐升到前10名左右。我的母亲面上有光,春春父母亦大悦。两家人倒是真的结了很深的情谊。我与春春,从初一到高二,座位就没有分开过。除了做功课,看电影、逛街也总是形影不离。
  春春是被娇惯大的,不但在家里被宠,出门也习惯了别人的笑脸。春春爸爸是厂里的一把手,党委书记,妈妈是厂医院院长。在习惯于关系网的社会,春春在外面听一片阿姨叔叔的奉承之声实属自然,这是我后来才理解的。当时我对于外面的大人们竟然要讨孩子的欢心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有一次临近下课时,我们不苟言笑的时常讲“马列”的班主任走来,对着我旁边的春春笑容满面,说:“ 乔老师的爱人叫XXX,在一分厂,回去告诉你爸爸,名字记住了吗?”老师笑得太夸张,与平时反差太大,我有些惊呆了,因此这句话记得清晰。
  其实春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她的圆脸上有柳叶眉和乖顺的眼睛。我不熟悉她时,她的表象有些跋扈,那也要怪厂里的叔叔阿姨们。后来事实证明,她性情随和,心地柔软。我当年与父母并不愿说心里话,春春是忠实的听众。我在外面是乖孩子,与春春的飞扬不同,但结果是她让着我。我们几乎每日朝夕相处──她回家说一声要在次日早上与我一起听英语录音带,就来与我睡。
  从11岁到16岁,有这样的朋友是幸福的。我们从对方身上听到长大的潮声,看到小荷怎样露出尖尖角,并且丰满起来。两人同当成长的烦恼,因此心定不少。记得有一次,我严肃地告诉她,和男生同坐不要紧,不会生宝宝,但是睡在一起就会生的。她将我问倒了,她说那电影里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会怎么样?
  我回答不出怎么样,但我会岔开话题,给她讲书里看来的故事。有一次,我从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14岁的友情。当时我与她正是14岁,于是我现读现卖,告诉她书上说的,14岁以前,不懂世故,友谊是一时同玩,不会长久。14岁以后,又开始懂世故,也难有长存友谊。只有14岁时的好友情谊,最纯真而深厚。
  在我与她,14岁定律是准确的。我们从16岁起就没有见过,但是确知彼此是朋友。此处朋友的意思是,可以从心底因对方的喜悦而喜悦,可以放心地袒露伤口。直到现在。虽说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但在我深知即使让生活像万花筒一样旋转,其中大多数花花朵朵亦不过是过眼烟云的如今,我为当年结下了春春这个朋友而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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