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  翔

　　甄子丹是真的喜欢电影，他一直希望也尝试做自己的电影，即使是在那个对他而言漫长的“非巨星”时代里。而让人瞠目的是，甄子丹也确实在电影上有相当的天赋，事实证明他并不是简单的功夫小子。

　　甄子丹指导的第一部电影是《战狼传说》。不是功夫迷，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这部电影，当然在当时即使是做功夫片演员也没有站在最前台的甄子丹，他指导的电影自然也不会有很好的成绩。但是我必须说，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确实很惊奇。一名完全意义上的业馀出身的电影人，仅仅是作为演员参加过武侠电影的拍摄，和跟著袁和平的袁家班学学武术指导和特技，甄子丹初次出手就可以独立指导出这样一部极具个人风格的功夫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战狼传说》绝不是一部简单的电影，结合它出现的年代（1996年），事实上甄子丹给这部电影注入的风格可谓超前，甄子丹的武术指导反而退到了次位，电影本身带有的特有的一种压迫力凸显了甄在他自己的艺术世界里自成一派的风格。我想从来不知道甄子丹的人如果看到这部电影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名功夫明星独立指导的电影。《战狼传说》在光影、音乐、剪辑和节奏上完成了一次另类的突破，而在叙事结构上不仅仅是突破，而是完全超越了同时代的功夫武侠电影，它更像是一部具有纯艺术价值的电影。那种非线性带有超现实意味的故事推进轨迹，使得这部电影即使没有甄子丹凌厉无比慑人心魄的腿脚功夫，也同样称得上是优秀的作品。可惜它被众多观众遗忘了。甄子丹的才华被埋没得无影无踪，我无从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何在，也许只能怪天了。

　　甄子丹马不停蹄地拍摄了他自己的第二部电影《杀杀人，跳跳舞》。这应该是甄自己永生难忘的一部电影。没有多少人愿意给甄子丹投资，而他自己又太投入了，经费严重超标，为了自己的理想，他居然跑去和黑社会高利贷借钱。甄用全部的热情完成了几乎不太可能赚钱的电影，还是没有太多人关注。直到有一天，他收到日本打来的一个电话，日本人在夕张国际冒险电影节上给了他一个最佳年轻导演奖。我想那一刻甄子丹掉下的眼泪绝不仅仅是高兴这么简单。而之后，香港人也将《杀杀人，跳跳舞》放在了最佳电影的提名名单中，这是对甄子丹作为电影人而不仅仅是功夫明星的肯定，虽然它来得这么慢而且尴尴尬尬。

　　在多年前，甄子丹面对媒体的时候常常不自觉地显得有些怨气。无聊的记者总是不厌其烦而且毫无个性地不停地问他，关于自己和李连杰、成龙的对比。甄子丹的回答虽然不失风度，但是隐隐能感到他的不服气。我个人总是觉得，如果上天真的公平，甄子丹早就应该是少年成名的天皇巨星了。他心里郁闷和不服是肯定的。也许他确实没有李连杰的形象良好，也确实没有成龙那些博命演出，但是身手上他最差也是比肩这两位的，而在电影和艺术上的造诣，实在是在两人之上很多。如果把“功夫”这个关键词去掉，李连杰和成龙最多不过是名演员，但是甄子丹依然会是有成就的电影人。功夫明星里，甄子丹肯定是另类的。

　　就像从前提到的一样，上天折磨甄子丹多年可能是为了在21世纪把他扶上王座，来接替或者说继续70年代以来的功夫电影风潮。从2003年的《千机变》开始，甄子丹开始集演员和动作导演于一身，全方位地站在了功夫电影的最巅峰，万人敬仰，风靡一时。他终于大显身手，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了。这是影迷的幸福也是他自己的，而且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在很多人说中国的功夫电影已经不行了的时候，2006年甄子丹带来了今后将成为永远经典的《杀破狼》！为功夫片正名，为香港电影正名，甄子丹代表中国人向世界说，玩功夫片，你们都得跟著中国人屁股后面跑。

　　《杀破狼》是在好莱坞学会了拉钢丝满天飞、泰国人用70年代香港人的博命演出抢占功夫电影眼球的情况下，为全世界立下的新标杆。甄子丹要说的是，你们玩著我们玩剩下的东西请尽兴，现在我们有了新东西，请继续学习。《杀破狼》里面的打斗并不多，但是吴京和甄子丹的短刀短棍巷战，甄子丹和洪金宝的徒手搏斗基本上超越了所有人的想像。吴京和甄子丹的对决里，甄子丹甚至放弃了所有的拍摄技巧，把摄像机架好方位，两个人在实战状态下表演。甄子丹是在赌气，当全世界为泰国人的《拳霸》叫好的时候，甄子丹有两句话用《杀破狼》说出来：1、拳拳到肉，不用钢丝是中国人玩儿剩下的，电影首先要拍得漂亮，而不是拍得很土。2、真正的拳拳到肉，不是《拳霸》里面那种从头到尾一个肘击外加一个侧踢包打天下的表演。那不是真实，那仅仅是动作设计太落后的表现。

　　《杀破狼》之后，从《龙虎门》到现在的《导火线》，几部电影下来，甄子丹重新为功夫电影开创了新的时代。感谢甄子丹，他耀眼无比地站在当今功夫电影的制高点，而且名副其实地统治著这个新的功夫王国，这叫做众望所归。我唯一的希望是，希望他可以早点找到自己的王位继承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