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 翔

　　李连杰为什么要在香港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去美国？有关这点的传闻非常多，大多数不是正面的，其中最离谱的是说他老婆利智被黑社会追债，被迫迁移到美国。当然那几年李连杰身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经纪人被枪杀。这些事情都为负面传闻带来了不知是真是假的佐证。但是利智被追债说我觉得实在不太可信，倒不是说一定没有追债还债的事情，问题是真的被追债到要远走美国的地步，难道香港黑社会出了香港就一点儿作为没有了么？再说，李连杰走到哪里都是公众人物，欠债还钱这种事情，躲到美国也躲不开。

　　在众多的传闻中，我个人觉得有些靠谱的是说李连杰在香港圈里有点孤独。尽管是身价最高的明星，但是作为大陆仔，还是处处显得有些生分。这个说法可信是因为有两点。其一，香港是国际大都市，它开放自由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另一面它的保守也同样是众所周知的。即使是到了超级明星的地位，大陆出身的痕迹也依然无法抹掉。这也是为什么大陆出身的明星总是抱成一团儿的原因。最典型的就是王菲刘嘉玲组合了。而李连杰和他们更有一层不同，李连杰的粤语好像一直很糟糕。语言不行就更不能很好地融入香港圈子。

　　除了环境的原因以外，也许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在1990年代后期，由徐克程小东和李连杰掀起的新派武侠电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满大街侠客吊著钢丝乱飞，无论什么国家的观众看了10年也要看腻味了。香港电影圈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风气，就是跟风，而且是非常恶劣的跟风。不顾质量，不顾声誉，有钱赶快抢的习气很重。可能和香港市场局限性比较大有关。新派武侠到了1990年代后期几乎到了让人恶心的地步。事实上李连杰在1995年以后就比较少拍古装片，更多地进入时装片的领域。同时徐克大侠也早早地走出了新派武侠的圈子。他去美国走了一圈儿，但是折戟而回。这个故事就不多说了。徐克当然也有低谷，但是徐大侠的玩意儿，美国人是怎么也理解不了的是事实。不在一个层次上，无法对话。这样的环境，李连杰应该也会感到失落。武侠的最大侠徐老板都开始找新门路了，自己也需要有点活动。

　　环境很重要，早在几年前，周润发去了美国，吴宇森去了美国。后来轮到成龙了。李连杰该走了，我想他自己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推著他。

　　李连杰不是成龙。尽管在名气上李连杰不输给成龙，但是在电影圈的地位上李连杰远远比不上成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来，成龙不止是演员，他同时是导演、编剧、制片什么的，根本就是老板。从电影人的角度看，成龙的影响要远远超过李连杰。其二，在当年，成龙的英文似乎还在李连杰之上。还是语言问题，李连杰占下风。

　　所以成龙可以风光无上地走到好莱坞当老大，但是李连杰到了美国只能先隐忍著。他的第一部好莱坞电影《轰天炮4》一出来，几乎把整个华人圈子都给引爆了，即使不是李连杰的影迷也有些崩溃。李连杰、黄飞鸿、令狐冲怎么可以去演一个唐人街黑社会打手？当然不可以！李连杰不是不可以演反派，但是演一个唐人街里混事儿的杀手，最后被美国笨警察干掉，大部分人接受不了。这和所谓民族情结不同，只是李连杰10多年来经营的正面形象太高大和稳固了，只要看武侠电影的人都受不了。

　　但是同样的电影在美国的反响却完全不同。在美国人看来，《轰天炮》是梅尔吉普森的代表作，李连杰进入这样的电影演第一反派本身就是美国人对李的推崇。其次，李连杰在电影中的表现更是让好莱坞惊艳。流传得最多的一个故事是说，《轰天炮4》剧组为了捕捉到李连杰的动作，不得不在每次李连杰出手的时候用慢速拍摄。尽管在大部分亚洲观众眼里，李连杰在这部电影里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动作。无论这样的传闻是真是假，总之美国主流观众接受了李连杰是真的。通过这部电影，李连杰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再次比肩成龙，成为好莱坞的一线明星，同时也是唯一两个拿到千万美金以上片酬的亚洲明星。这样的成就未必绝后，但是空前是肯定的。

　　李连杰在好莱坞的电影我个人都不喜欢，几乎可以说是无聊加无趣。美国佬搞不明白李连杰和他的动作，即使有袁和平大爷帮助，但是美国人的审美实在和亚洲人差得太远，根本没有能让李连杰表现的电影可以拍。倒是欧洲人吕克贝松给李连杰拍的电影都不错。可惜一来国内的审查制度神经质过分，大多被拒在门外；二来法国人的电影接受度本来就低。很多人估计都没有看过这些电影。

　　李连杰一路走来，从大陆明星到港台，到国际，可以说是一路高歌，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但是我心目里最好的李连杰，在他二次出走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近两年，李连杰回到大陆，而且高调出镜，拍《霍元甲》，拍《投名状》，还到处演讲，为自己的慈善事业宣传。我觉得李连杰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在想，李是个很有点儿想法的人。他走出大陆是为了不做少林和尚，他现在的做法可能是不要再做功夫明星了。

　　对李的人品有很多传说，有好有坏。不过有一点我很认同，李连杰从骨子里讲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的成功绝不是偶然的，很大成分上是他自己设计并一路实现而来的。这点非常让人佩服，无论你是否认同他的做法。

　　1990年代结束后，李连杰的年代，我是说作为功夫明星的时代在我心中结束了。这个时候港台也好大陆也好都没有任何新人出现，功夫武侠电影也开始走下坡路，连圈子里的老大如成龙、李连杰、袁和平们都跑到美国去讨生活了，剩下我们这些看电影的怎么办？

　　但是上天很奇怪，他总是眷顾著中国人这点儿小嗜好。上世纪的70、80、90年代分别给了我们李小龙、成龙、李连杰，到了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他没有给新人，却给了我们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叫做甄子丹。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意外，但是对甄子丹而言，这是上天终于给了他早就应该有的运气。甄子丹本来就应该是称霸一方的那个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