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四十八

○ 张  石

　　娜达莎愣了一下，不知学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望著学飞想了一会儿说：“张秀兰同学的事？她不是你的妹妹吗？她的事能影响我们的关系吗？”

　　“你听我慢慢讲。她是我妹子，但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妹子。”学飞躲过娜达莎锐利的眼光，喃喃地说。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娜达莎惊诧地望著学飞说。

　　学飞坐到娜达莎身边，慢慢讲起了在他心中封存了几年的，对谁也不曾说起的他和碧子浪漫而辛酸的故事，从儿时的大同公园到苏联红军攻入长春的日子，从一起去拾国民党空投大米一直到一起上大学的经历。

　　他讲他对碧子的挚爱，也讲他对碧子的嫉妒和误会；讲碧子因为他和娜达莎的关系参军，也讲靳林如何使碧子怀孕。

　　他也语音不清喃喃梦呓般地向娜达莎道歉，说他以为碧子和靳林好了他才一时接受了娜达莎的爱情可他放不下碧子，时间像色彩不一的线一根接一根把他们的感情连缀在一起不管是黑线还是红线，不管是白线还是黄线不管是悲哀还是幸福不管是厌恨还是依恋，都把他们越来越紧地连缀在一起，爱也依依恨也依依，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你说这是什么缘分？是亲缘还是孽缘？可我就是离不开她不管她爱不爱我。

　　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我知道你也爱我爱得透骨铭心，我抚摸过你亲吻过你并粗鲁地进入你的身体，我那是想报复，我以为秀兰爱上了靳林，我就拿你当代替物泄我的恨我的欲我的不甘罢休我的穷途末路！

　　可我不知道你会这样，你会这样爱我，我也不是不爱你你的嘴唇你的乳房你的柔美你的疯狂，我也曾疯狂疯狂地在你身体里融化融化成一泓春水……可是和秀兰比起来我就是离不开她却能离开你！你说这是什么？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这就是时间，时间是一只网一只痛苦的网甜蜜的网悲哀的网芳香的网，时间是一只梭，一只无情的梭深情的梭犀利的梭柔情的梭，梭织著网网纠缠著梭时间越久网就越密越长越令你迷恋令你依偎令你无法逃脱……

　　你懂我说的吗？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我不是不爱你但是你来晚了！

　　你无法弥补那段时间，那段我与她把身体把爱情把依恋深深织进对方的时间，时间过去了，流失了，可在我们的身体里它却存在著，生长著，生长得这样茁壮以至我们无法对抗它，尽管它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丝丝入扣的柔情也刻下了累累伤痕！

　　你懂我说的吗？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我知道你懂了因为你在哭，为我为秀兰也为你自己。

　　你懂我说的吗？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我知道你没懂，因为我自己都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何况你是一个外国人。

　　对不起呀，老师，对不起呀，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我的幸福或秀兰的幸福，因为我不知道我跟她幸福还是跟你幸福也不知道她跟我幸福还是不跟我幸福可我就是离不开她！

　　你理解我吗？老师，我亲爱的娜达莎老师！           未完待续（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