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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延伸的亲情 / ● 张 石
日期: 04年02月4期
  小时候,我们全家被下放到东北农村,租了一间当地农民的草房住,我管房东家的老太太叫大娘。过了不久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有许多比我大很多的人管我叫“ 叔”,而且更奇怪的是,一个比我小得多的小男孩上房东家来玩,房东大娘对我说:“ 这是你六叔。”后来我才渐渐弄明白,这是因为我家搬进了这个村子,而且我“认”了房东为“大娘”,于是我就被排列在这个村庄的亲族序列中,辈分也就按照房东大娘的辈分无限排列了下去。从那以后我也真的有了一种融入了一个庞大的亲族中的温馨的感觉,今天“ 二爷”家的瓜果熟了,我也混在众多的孙子中间去“ 分上一瓢羹”,明天“ 三叔”家杀猪,我也跟着众多的侄儿们盘腿坐在大炕上吃个“ 脑满肠肥”。
  后来我家又回到了城里,住进了一个大杂院。我发现这里虽然没有乡下排辈排得那么细腻,但是人们追求一种亲情无限延伸的“ 拟亲族”意向是一样的,如我管邻居的一个姓姜的老太太叫“大娘”,她马上对我说:不是大娘,是大姨。这是因为我妈妈搬进来后管她叫“ 大姐”,于是她就成了我“ 大姨”。这种“ 拟亲族”的意向往往不只是形式上的,有时竟深深地渗透到了情感深处。如另外一个管姜大姨叫“姐姐”的邻居老太太不幸逝世,姜大姨不胜悲痛,竟然一病不起,长达3个月之久。
  这种“拟亲族”的意向也许是我们中国人所特有,后来我自己也有了这样的经历。
  我大学毕业后,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结为“把兄弟”,那时我排行老二。有一天,离我家住得最近的“五弟”的妻子突然来到我家,开口就说:“你管不管你弟弟?他没说上两句话就打人。”我一开始楞住了,但是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想起了我还是“二哥”,责任不小。于是和“弟媳妇”一起来到“五弟”家,看到五弟,出口就骂,没想到“五弟”也“不服”,说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骂他,有欠公道。于是我又“当堂对证”,让他们各自表述,然后“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俩都出出气,再“晓之以理”,一阵调停后,遂为夫妻如初。
  我想我这种做法如果搬到日本,也许会被告上一状,说我“ 干涉隐私权”,但是在被歌儿唱做“ 沙漠”的东京,我无比怀念中国那发源于无数朴实而亲切心灵的无限延伸的亲情。我在东京见过一个中国残留孤儿,他在日本找到了妈妈,而他远在中国的养父也还健在。当我谈起他的养父母时,他告诉我:父母就是父母,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是不会有两样的,没有什么“养父母”,不要把我的中国父母叫成“养父母”。我望着白发苍苍,皱纹纵横的他,我知道他这样说也许不会为周围的人所理解,但是我深深理解他,因为我和他一样,来自那片厚重的黑土地,那里有一种浓郁的亲情,超越国与家,敌与友,亲与仇,温柔而顽强地无限延伸着。而现在,这位残留孤儿在他陌生的祖国,正用耆老的心灵,紧紧依托着那无限延伸的亲情,对抗着孤独与穷困,正像儿时的他,依偎在异国母亲温暖的怀中,酣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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