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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料理 / ◆ 阮 翔
日期: 04年02月3期
  小时候对日本菜的印象就是一个字:生。什么都是生的,蔬菜是生的,肉是生的,我甚至怀疑他们的米饭也是夹生的。好吃不好吃不知道,反正印象里面这种“生”龙活虎的日本菜模样让我颇有些敬畏,我堂堂天朝上国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茹毛饮血的吃法呢?
说得很热闹,其实来日本前从来没吃过日本菜,连日本餐馆也没见过。不过因为全世界都知道日本人喜欢生鱼片和寿司,所以留下了印象。而事实上日本人吃东西的样子,我还在动画片里看过。永远忘不了一个叫《龙子太郎》的动画片。说一个小孩的妈妈被坏人变成了湖里面的龙,小孩子为了救妈妈历尽千辛万苦的故事。挺感人的片子,但是里面有个情节更让我难忘,说的是那孩子平时吃饭吃到一个大饭团就高兴得不行,后来吃到一次豆沙包,高兴得什么似的。当时我也就10岁左右吧,这情节折磨了我很久,始终想不明白,日本豆沙包里面都放了些什么?和中国的豆沙包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小时候,咱们国家远没有现在发达,日本在我印象里是个先进富裕的国家,就是没搞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豆沙包这么珍重,这东西在中国不值钱啊?
  再往后,从电影电视里看到了些日本菜的样子,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吃什么。尽管光鲜亮丽,但是好象不那么让人有食欲。随着城市的发展,也能在生活中看到一些“日本料理”的广告牌了,从此知道了日本菜不是一般人吃得了的,为什么?因为太贵。这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就是葛优演的《大撒把》。两个人跑到日本料理店去,葛优不懂日语,假模假样的对着菜单点来点去,嘴里还念叨着:这个的干活儿,那个的干活儿,这个的也干活儿。点完菜开始和女主角耍贫嘴,但是左等右等菜就是不来。等不及了就叫服务员,问:你们怎么还不上菜?服务员说:不是都已经给您上来了么?再一看,闹了半天刚才上的几个小碟子看上去跟前菜式的东西就是葛优点的。那叫一个少,盘子小得和烟灰缸似的,里面放任何东西都是按照“个”或者“根”为单位的。当时看的时候真是笑得不行。笑葛优的表演也笑日本菜。少也无所谓,但是还那么贵,贵也无所谓,问题是吃下去的东西除了咸菜就是些稀饭、饭团之类的东西。这日本菜给我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样。
  到了日本后,发现人在日本也一样吃不起日本料理。还是太贵。但是转盘寿司倒是吃过。和想象的不一样,生的肉原来挺好吃的。尤其是有些品种,让我吃了还想吃。常常想,转盘寿司已经觉得好吃了,真到了那些高档寿司店得好吃成什么样子呢?但是打击我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来日本出差,我招待他去吃寿司。那副表情真是滑稽,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痛不欲生?同时还要故作镇定。我问他:是不是吃不惯?他用慷慨就义前的那种悲壮的声音说:没事儿,别管我,我什么都能吃。哎,果然是条汉子!从此知道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有个什么都能装下的肚子。
  随着在日本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有了机会去吃正宗的日本料理,而且还去过几次高档的地方。贵确实是贵,贵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地步。东西少也确实是少,少到了从来没敢把嘴巴张大了吃一口的地步。我的饭量随着在日本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小。但是吃到这些日本料理还是无法放开了享受一下,那叫一个憋气。
  但是平心而论,日本料理不难吃,还可以说是别具风味。有些清淡,但是入肚后也让人回味。食材的品质是日本料理的核心,这可能是所谓的“原汁原味”风格的重要保障之一。从做法上看,日本料理相对中国菜而言有些单调。除了生吃就主要是炸、煮和煎,调味料也用得少。另外,食材的种类也不多,像中国人那样什么都吃,什么都敢吃,可能是日本人无法想象的。日本菜的好吃在于,它给你一个纯粹的、真实的、无比亲切的大自然的味道。鱼肉是鱼肉的味道,猪肉是猪肉的味道,青菜是青菜的味道,豆腐是豆腐的味道。在你适应了它的清淡之后,你会发现,日本菜入口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都是大自然中原本的味道。这和中国菜的理念不同,对中国的烹饪高手来说,豆腐要做出肉味,肉要吃出青菜的味道,放进重油却不让你感到腻味,只用一点淡水,却要你吃出腥荤来。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烹饪在技术上要高于日本烹饪,但是在菜的味道上,只要细心品尝,却是各有特色的。
  日本料理的杯碟都很小,吃一次饭,上来无数的盘盘碟碟,而且每个样子都不同,各具特色。人说日本菜是眼睛吃的料理,光从这些盘碟就能看出来了。但是我却觉得,这样的就餐方式难道不恰恰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一种讲究么?现代中国人丢了这些,日本人却没忘记,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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