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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宽:邓丽君的1978年东京夜景
日期: 23年02月1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丽君苑 杨志宽

邓丽君小姐1953年1月29日出生,是农历壬辰年腊月十五(龙年),今年冥寿70岁。邓小姐如果按照华人习惯是龙年出生,两周后才迎来蛇年。1978年1月22日她完成了日本的工作,飞抵台北和家人私下庆祝了25岁生日。生日后1月24日所属的歌林唱片公司特别为她召开了记者会,澄清之前的跳槽传闻。记者会上她笑意盈盈特别强调明天一早就飞往香港录音和演唱。

事实上她在台湾又多待了三天,且不和外界接触。其实她不止一次向台视一探究竟,要确认新合约到底包含哪些附加条款,因此迟迟未动笔签字续约。这次回来,在台北新公园等地为《大荧幕》这个电视节目录制了好几首歌曲。或许因为过于繁忙劳累,她不想花太多时间录制长达90分钟的个人专辑。她向来是台视和华视两家电视台最想争取签约且续约的艺人,在两难取舍的情况下,干脆想尽早离台,一走了之图个清静。

电视台给予她一季13集或两季26集的专辑节目,但她考虑到日本合约不允许她经常返台,且东南亚市场的新马登台商演不但自由且报酬远高于台湾电视专辑,因此她从未考虑录制类似《刘文正时间》那样的长寿电视歌唱节目。

1月28日,她抵达香港启德机场召开记者会,表示此次来港是替无线电视台拍摄贺岁特辑且录制新唱片,必须一周之内完成所有工作,之后在2月5日启程飞抵马来西亚展开巡回演出。早前无线电视台高层何家联专程飞抵日本与邓小姐续约两年。此次前往大马,是正式脱离之前的丽星歌剧团,放弃歌剧只单纯演唱歌曲,随行还有特别嘉宾许冠英。

1974年在日本出道以来,每年她都保持了这个习惯,获得假期后就去东南亚港台各地巡演。回到日本后,就继续紧锣密鼓地工作。在日本常接受越洋电话采访,被问到是否寂寞,如是回答:老实说有时忙忙碌碌过后突然静下来会有寂寞之感,希望有人依偎在身旁;但这一渴望没有那么强烈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是太疲倦,北海道九州等城市巡演一周后回到东京只想补觉休息。第二是事业与爱情形成尖锐冲突,大部分时间都在日本各城镇飞来飞去,或在乘坐新干线途中,很难有人配合自己这样的生活节奏。若有男士献花,也只能是从观众席中往台上扔而已,这就是我的生活。虽然繁忙疲惫但有机会唱歌,从未后悔。

在日本的合约是一年一签,已经是第五年依然奋战日本乐坛的原因,她这样分析:在港台等地人们常说不可能唱到老,但在日本乐坛可以做到。人到中年的岛仓千代子和美空云雀依然受欢迎,年龄更老的歌手也依然有舞台。只要你用心去唱,就有人爱护支持你,日本就有这样的歌唱环境。我一生别无他好,就只爱歌唱和音乐,所以顺理成章一年年签了下来。另一个原因则是在日本的歌唱事业仍未再上一层楼,除了《空港》这首代表歌曲,仍欠缺别的红遍日本的歌曲,距离自己心中高度还有距离,需要继续努力。自己歌艺和事业有了突破之后才甘心不唱。如果有一天站稳日本歌坛首席歌星后,不会不满足而是会去追求个人修养的深造,比如学习作曲填词。日本始终有着潜在的排外,竞争激烈。日本顶尖歌手也是更迭频繁,旅日外国歌手想登峰造极的确很难。

4月7日邓小姐在新宿帝国剧院呈献黄金巨秀演出。5月10日在日本推出第十张单曲唱片《东京夜景》,后来翻唱成国语版《今天欢乐明天的梦》。日本唱片公司给她安排一系列活动,包括难得一见的邓丽君垂钓会。

这一年某日她又来到了吉隆坡,并非为履行演唱合约而来,而是私下纯度假性质,临时心血来潮决定在燕美路的一家美容院接受记者黄晶然的独家采访,黄记者在正式采访一个小时前才接到通知,匆匆赶去。店内只有店主夫妇和她本人,她粉黛不施,口红不擦,素面真颜,一袭吊带连身短裙装扮。接受提问表态两点:第一从未正式拜师,全靠从小自学歌唱。第二没打算做歌影双栖艺人,母亲曾提醒做人不可贪心,老天爷赏一碗饭就很好。她的友善和温婉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她对私生活绝口不提,后来才陆续传出她与马来西亚小胡子富二代陷入恋情。

这年她的东南亚演出档期依旧被排得满满登登。预计在新加坡演唱5天,马来西亚则是3周,泰国的演出也被安排出来。与妈妈之前决定的出国旅游也只能暂时放弃。

7月9日晚上8点,香港无线电视翡翠台播出《星光熠熠》音乐特辑,特邀嘉宾正式邓小姐,除了向香港观众倾诉怀念之情,她特别录影呈现6首好歌《月亮代表我的心》《小村之恋》《谢谢你常记得我》《多情的玫瑰》《香港之夜》和《四个愿望》。可以看得出把日本乐坛已经畅销的歌曲进行中文翻唱,是她的思路之一。

9月14日,她在台北的台视第四摄影棚录制个人音乐特辑,演唱了《小村之恋》,这是她1977年在日本推出的新单曲《故乡在何处》的中文国语版。此次回台是和家人共度中秋,18日会飞抵香港准备演唱会。

演唱会前在利园举行记者招待会,她如是表态:香港乐坛发生了变化,粤语已成了流行榜主流,此次演唱会演唱《问我》和《锦绣前程》这两首粤语歌。国语不会被香港淘汰,因为是我们的母语,只要有好的词曲配合,就不难流行起来。大家都进步了,不可能老是唱《一会隔天涯》。在日本主唱抒情歌曲,也常想尝试比如奥莉花纽顿庄在电影《油脂Grease》所唱的歌曲。能唱突破性歌曲是每个歌手的梦寐以求。日本作曲家很多,大家在竞争下力求进步,歌手有更多的选择和机遇,这或许是在日本年复一年仍未厌倦的原因。她也澄清绯闻是上一年1977年在高雄登台演唱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在那拍戏的林青霞和秦祥林。至于之后同游罗马,实属巧逢,大家吃过两顿饭而已。此次香港之行,得逗留半个月,演唱会后得为宝丽金录制两张唱片,还得为印尼歌迷录制印尼语专辑,得花费更多时间练习。今后的事业走向,父亲表态认为已经年满25岁,得返回台湾为今后的婚姻做打算,所以有可能不再和日本渡边经纪公司续约,只和日本宝丽多唱片公司续约。

22日开始她在利舞台举办了3天5场的演唱会。演出中她表现了中文国语,粤语,日文,英文的歌唱实力和活泼可爱机智调侃的娱乐精神。在港期间她基本住在九龙的半岛酒店,因为距离宝丽金录音棚较近,此次赴港实际上忙到了10月23日下午3点才登机返回台湾休息。因为和父亲有约必须在24日前赶回台北乔迁新居,只好放弃香港无线电视台力邀她出席东华三院在碧丽宫夜总会的义演晚会。

11月初,她返回到日本和渡边经纪公司谈续约,很难谈拢,第一是薪酬不理想,第是长约太缠身。她不想继续在日本各地赶场演出,决定恢复自由之身,干脆只和唱片公司签约。她表示:我对日本的感情是极为矛盾的,日本的版税收入最高;可是对于某些事情我还是存着排斥之心。其实她一直排斥日本的大男子主义,认为女权运动应该在日本大事改革一番。

12月10日至19日,在新加坡万金夜总会她登台演出了10天,每天两场。19日启程前往香港之前接受采访表态:愿望是嫁一个比自己年长10岁的男人,不然就去美国读书。其实她已经决定把事业中心转移到港台。目前大半年时间在日本演唱,受居留证限制,每满六个月得离开日本去港台新马等地演出,然后再回到日本。截至目前为止比较喜欢《再见我的爱人》这张唱片。

12月20日,她在母亲的陪伴下由新加坡飞抵香港宣传新唱片《一封情书》。宝丽金的唱片制作人杨立群(笔名浪子)毛遂自荐为她写了一首《心里梦里》,获得了邓小姐御用唱片监制邓锡泉先生的认可。接受采访她兴致勃勃说要在香港给家人购买圣诞礼物,打算在港定制富有东方色彩的服装,方便到国外演出。1979年3月底会再来香港为金唱片颁奖录影,4月会在美国和加拿大巡演,9月在利舞台仍有个人演唱会。经常来香港的原因是旅游方便,因为持台湾护照,和很多国家没有邦交,每次都必须来香港到别的国家领事馆申请入境。

身形修长的她谈及减肥之道,回答说在日本一天只吃一顿饭。早上一杯柳橙汁,中午开水送饼干,晚上才大吃一顿七分饱。平日水果不间断。靠此方法保持体重不上升。来到香港则破戒,朋友美食都很多,只好尽快去周游列国寄工作于娱乐最开心。

1978年12月邓小姐已经退掉了东京原宿住了5年的公寓,决定放弃长居日本的生活方式。事实上舟木稔先生也赶到香港,在半岛酒店大堂咖啡空间和邓小姐长谈了几个小时。多年后回忆温文尔雅的她第一次明确发脾气:我不可以结婚吗?我希望日本方面不要打扰我的幸福。

往事不堪思,世事难预料。这是她多年后写下的歌词,印证了接下来的风云突变:1979年迎来护照风波,70年代各地繁忙的奔波以及不科学的节食给后期身体健康亮起了红灯。

依然感谢她留下这么多的好作品,依然感慨她一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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