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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迷上小提琴的
日期: 06年04月3期

■ 九 哥
  今天,我名古屋预约制的提琴店突然闯进来一位茶发少女。支支吾吾一大通后我终于明白了是她的弟弟想拉小提琴,但家里不给钱。她是为弟弟先来我琴店收集情报的。
  在下班回家的地铁上,随著电车的摇摆,那茶发少女的访问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
  那是在1966年文革刚刚开始的时候,小学五年级的我也想和其他大哥哥姐姐们一样参加红卫兵。那样的话,我就也能穿件民办的黄军衣,手臂上缠个红袖章,腰上扎根皮带,既风光又神气!可惜我年龄不够,天天只能窝在家里煮饭。要不是我们家的厨房和隔壁胡家的厨房相通,每天可以跟隔壁胡玫妹边扇火边调情来打发青春,我可真的要疯掉了。
  又没有学上,又不能参加革命,那真是些最最无聊的日子。但是,有一天奇迹发生了。住在我们隔壁楼二楼的一位姓李的哥哥短期回家,他与邻居兰姐姐发生了化学反应。他一激动就会打开窗子拉小提琴。那琴声对我来说,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中邪。我每天都眼巴巴地等著那扇窗子打开。
  有一天,窗子打开后才一会,又关上了。我忍不住跑上楼去,透过钥匙缝往里看。我的天,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李哥哥和兰姐姐一起在做傻事儿。他们把衣服脱得精光光,两个人冻得相互抱著在床上打滚。回到家里碰到隔壁胡玫妹正在厨房煮饭,我把我看到的镜头向她详细生动地描述了一番。完了还加上我的高见:“怕冷就不要脱光,嫌天热的话就更不要抱在一起打滚了,打开窗子就会凉快许多。真傻!”胡玫妹没等我吹完,满面烧红跑进她家去了。后来碰上隔壁胡哥哥,我又详细生动地描述了一番,同样也没有忘记把我的高见重复一遍。奇怪,胡哥哥也不听完我的高见就跑开了。
  几天后的一天,几个红卫兵冲进了李哥哥的家。一会儿,李哥哥和兰姐姐光著屁股被带了出来。李哥哥抱著他的小提琴紧紧压住他的鸟,好像不那样紧紧压住,那鸟就会飞掉一样。我当时真想趁火打劫去抢那把小提琴。而兰姐姐,可谓绝了!两个大奶子虽然暴露,底下却被毛主席前后挡住。那是我觉得最有魅力的两张毛主席画像。
  从此,我再没有见到过李哥哥。
  虽然李哥哥被抓走,可我仍天天望著那个窗口,幻想著那琴声再度出现。
  隔壁胡玫妹见我中了邪,告诉我她的哥哥(就是胡哥哥,当时的红卫兵)知道李哥哥的提琴被丢在四旧堆里。经我再三恳求,胡玫妹说自己想玩,叫她哥哥把那把提琴偷了出来。每天等两家都没有了人,胡玫妹就会把提琴拿到厨房让我玩。我拿在手里如获至宝。虽然那提琴没有弓子,我仍夹在脖子上,边弹边唱著李哥哥最喜欢的“贱哥哥、摸螺陀”的曲调。有一天我得意忘形,趁胡玫妹外出洗菜,把提琴拿到后院现世。结果提琴的事情被人发现,不但琴被收了上去,连胡哥哥都被红卫兵清理出队伍。
  那以后,虽然手里没有了提琴,但我满脑子里都是。有一回上街,在长沙五一路文化用品商店的乐器玻璃柜里我发现一把提琴,标价28元人民币,旁边有一张纸条写著“宣传毛泽东思想的武器”。那天太忙没能多看。第二天,我徒步两三个小时,又站在了那玻璃柜子前面,眼巴巴地看著那把提琴。两个营业员都挂著文革组织袖章,瘦女人的袖章是“毛泽东思想保卫军”(保皇派),矮男人的袖章是“湘江风雷”(造反派)。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在辩论著什么,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站了好久,心想如果我有28块钱就好了。想著想著,我真的以为自己有28块钱了。于是鼓足了勇气说:“这,提琴,拿给我看看。”
  那保皇派刚起身准备去拿,那造反派就大声吼道:“高档商品,小孩子,不看。”
  我立刻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像老百姓碰到兵一样无赖,只能阿Q似地冲上一句:“蛮俏(湖南话‘有什么了不起’),等我爸爸回来……”没等我讲完,那矮子造反派拿著个苍蝇拍朝我扑了过来。我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发现他没有再追,回头又冲著他喊道,“蛮俏蛮俏,就是蛮俏,等我长大了开一个比你大100倍的提琴店。”那矮子造反派再度朝我扑了过来,这回手里拿著的不是苍蝇拍,而是个大扫帚。
  几十年过去了,九哥真的自己开了一家提琴店,虽不比长沙五一路文化用品商店的乐器柜大100倍,但收藏的琴肯定比它多100倍,其价格就不知是它的几百几千倍了。
  我带著满意的微笑走出地铁站,突然希望那个茶发少女带著她的弟弟再来一次我的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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