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海玲
   1603年春天，在日本出云地方，出现了一名叫阿国的女子，她创造了舞蹈“念佛舞”。当时，正是日本内战结束时期，德川家康开创了江户幕府。人们从舞蹈中感受到从“忧世”到“浮世”的喜悦和狂欢。而游郭也自然形成，按现在的说法，便是有了歌舞娱乐场所。这些场所少不了年轻貌美的女子们，她们学着阿国，翩翩起舞，出现了红舞女，能召集到数万名观众，这些美丽女子被称为“歌舞妃”、“歌舞姬”以及“歌舞妓”，其中“歌舞妓”最常用，是在近代，才因一个“妓”字实在不雅，而改为了谐音的歌舞伎，从此，日本传统艺术歌舞伎宣告诞生。
   江户开府，歌舞升平，颇有盛世开端的景象。当时，女子们多以色相为吸引观众的卖点，被当局视作有伤风化，于1629年被严令禁止。美女被勒令不许出场了，接着出场的是年轻清秀的美少年们，称为“若众歌舞伎”。当局没有想到这些美少年一点不比美女们省心，美少年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修长身子婀娜多姿，反串起女角来竟是无限暧昧风情──1652年，一道禁令又出，美少年们也不许上。歌舞伎自此再寻新路。
   两道禁令可谓成全了歌舞伎，让以展览女子和少年姿色的歌舞逐渐走向新的模式。为了强调不以色相诱人，禁令后的歌舞伎成为了“野郎歌舞伎”，即由粗狂的男子来演出。因为不能突出色相，歌舞伎只得在内容上有所突破。经过类似于滑稽戏、说书等等形式的表演，歌舞伎如璞玉被雕琢，它有了故事情节，开始一幕一幕地分开，渐渐走向成熟。
   也许可以这样说，歌舞伎之于日本，有如昆剧之于中国。它们都由男子演出。舞台上注重颜色、布景，大段的说词，从古诗到绕口令都由演员琅琅念来，抑扬顿挫，余音袅袅，此外，唱与舞都是自幼苦练而来的深厚功底。歌舞伎中角色分配严谨，有立役、女方、敌役、道外方、端役、花车方和子役，分别相当于生、旦、?簟⒊蟆⒛??系┖屯尥奚?６?杼ㄉ侠ゾ缃簿康氖浅?⒛睢⒆觥⑽瑁?诟栉杓康氖澜缋铮?蛴小耙簧??杖?恕敝?担?烨??ぁ?br>    歌舞伎的世袭制十分严密持久──江户歌舞伎名优市川团十郎一家的传统，至今已传到第十代，连续了二百多年。市川一家十代在日本演剧艺术史上可谓功绩不菲。演员的世袭传统，基本上都是从一个剧种的产生开始就一直没有中断过，在笔者撰写这篇文章时所参考的演员家谱中，看到数页书都是记载一个家族的，可谓延绵浩荡，让人感到传统的分量。有的演员的家系是从戏剧产生时起一直流传下来的，占了全部的演剧史。这种现象在世界演剧史上十分罕见。
   如同昆剧有经典戏一样，歌舞伎亦是有沿袭传统的经典戏，套路并不新颖，却正体现这传统文化的厚重，那些经典名剧，百年不变地上演，新的演员继承着父亲，新的声音叙述旧的故事。因此，在日语里，有“十八番”一说，“番”是号码的意思，源自歌舞伎有18个剧种是经典，像是舞台上的保留节目，这“十八番”被延伸开来，年轻人去卡拉OK唱歌，说，这可是“十八番”，即是调侃这是最拿手的歌。而歌舞伎经典剧的诞生也并非初始便有，歌舞伎的开端是纵情歌舞，“浮世狂欢”，其后，有了各种剧情，但依然是作为消遣，直到1878年，第九代市川团十郎提出要创造不仅仅用于消遣，而要有价值、有意义的歌舞伎，才有了后来的经典。“元禄忠臣藏”、“青砥稿花红彩画”、“笼钓瓶花街醉醒”以及“怪谈牡丹灯笼”等都是歌舞伎中口碑悠久的剧目，从名字便可看出，帝王将相，英雄美女，悲恋殉情，它们实在很像是昆剧中的经典剧目。
   四百年过去了，歌舞伎舞台上演绎着古往今来，人间万象。歌舞伎在这四百年里从懵懂走入成熟，走到有不可动摇地位的今日。11月25日，歌舞伎被列为了世界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