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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出北京西客站
日期: 10年01月4期
积水潭
汪先恩


几天行程就强烈感受到中国空港的进步,特别是北京和浦东机场可以说是世界一流。在机场内尽管只是匆匆而过,却让人感到无比快慰还夹带一丝自豪,川剧变脸式的发展模式,欧美的经济学家挠成光头也想不明白。多年没有在国内坐火车了,想感受一下铁路现代化进程,决定这次造访石家庄乘火车去,于是大清早就钻进出租车赴北京西客站。
北京的清晨很清爽,人行道上的人们阔步低头,车道上的车辆畅达如流,半个多小时,北京西客站建筑群就映入眼帘,确实如报道的那样雄伟壮观。出租车司机让我在站对面的路边下车。过天桥,爬台阶,登上站口,热血欲腾,微微汗蒸,窃喜西客站还有锻炼身体的功能。
接下来挣大眼睛搜索指示牌,找自动售票机,没有。找线路示意图,没有。找售票窗口,也没有看到。才6点多钟大概是早了点,徘徊于站口,无意发现了久违的铁栏栅,倍感亲切。这个东西从记事开始就见过,进过,习惯过。买票,先进铁栏栅,当年没有理解其意义,后来看到过马戏团老虎们的铁栏栅就心领神会了,栏珊是装饰,而栏栅是虎辈享用,仿佛自己是雄狮猛虎级的,进去又能出来就是英雄。后来每当在没有铁栏栅的电子自动售票机买票时,总有点失落。不想西客站还保留了此文物,正欣喜之际,铁栏栅尽端突然开了小窗,临时摆出了写有开往石家庄的牌子,喜出望外,迟疑之间,见几个人冲了上去,我也尾随其后。我说去石家庄,脸色萎黄的女士给了我一张9点25的票。我想换早一点的班次,但顷刻间后面的人越积越多,人家脸都忙黄了,欲言又止。随著便排队进检票口的铁栏栅,安检后就找候车厅,茫然间问了几人,如愿寻到。候车厅真宽大,一个候机厅就差不多有一般车站那么大,像有19条线路,日均乘客40万人次的东京站竟没有候车厅。而日均乘客10万人次,仅9条线路的北京西客站却有多个大候车厅,真是奢侈。难怪北京西客站号称亚洲第一火车站,名不虚传。
在候车厅坐下不久,石家庄的朋友来电话告知去石家庄的火车很多,最好改成7点或8点的。一问铁栏栅边的工作人员,严肃地告知不能改,也不能坐其它班次,于是安下心来等。不久就人山人海,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日本等地乘火车,3日内,如果想变更车次不需办手续,同一方向的车随便上,只要不占该班次别人的指定席位,选择自由席坐位无妨,还可中途下车,办点事再继续前进。迅速疏散客源,原以为是方便乘客,其实是因为没有候车厅。
人们不敢错过班次,只好提前汇集候车厅,候车厅自然热闹非凡,充满活力。电话或见面问候,开口尽是“李总”、“王总”、“什么总”。人人是总经理,能人辈出,经济哪能不发展。西客站知讯少,但能提高人的智商,进出几次就差不多成半个侦察兵。9点多终于可以进站台了,人们潮涌般挤过铁栏栅,并无担心的踩踏事件发生,平安地几经上下,终于坐上了“和谐号”。和谐号亚快速机车平稳舒适,反倒没有引发激情,半醒半眠之际就到石家庄,挤过同样的铁栏栅就见到了在铁栏栅外面等候的朋友。
石家庄的发展势态让人惊喜。华灯闪亮之时,美味之后便告别朋友们离庄返京。朋友事先为我买好晚上9点15的返程票,保险起见8点半就到了火车站,看著一辆辆半空的开往北京的车驶去,反复看表,在夜色中搜寻我所坐哪班车,唯恐错过班次,精神集中不亚于当年高考。上车后精神松弛,若有所悟,怪不得那些经常坐火车的朋友多白发且贫发。
晚上11点多钟,列车在音乐声中滑到了北京西客站,人们照例涌向出口的铁栏栅,自动扶梯岿然不动,那些提著大行李的人多已气喘吁吁。出了检票口,反而更加拥挤。原来西客站类似孤岛,与地铁等交通网不相联,旅客疏散靠出租车和汽车,须经跋涉才能到达乘车口。我选择出租车,便跟进铁栏栅里挪步,亦步亦趋。栏栅地下还有一滩生命之源的水,原来上方的屋顶滴水飞溅,明白人说水可能来自空调,大家试图躲,但躲是躲不过的,因为铁栏栅比马戏团的威武厚实且长,轮到我,前面挪动的速度更慢了,享受了洗礼却模糊了镜片,再看墙上“以人为本”的标语,那“本”字像“禾”,像“木”,更像“末”。把自己想象成禾,把滴水想象成圣水,心里便踏实且滋润。经历35分钟的挪步运动终于坐上出租车,颇感疲惫,忽然想起年初电视报道说有人在西客站为排队买票而猝死,而刚才那位乘客说“西客站门大开,身体不壮莫进来”也并非全是戏言。目前的西客站有点像物流不畅而肿大的巨型脂肪肝。
小车驶出地面,西客站表面的流光溢彩依然美不胜收。相信这个占地面积最大的亚洲第一站,迟早老弱之躯也敢放心进来,青壮之辈可库伦地出去,燃烧焦虑的激情而凭添白发之事将会成为历史,不要忘记中国正以“变脸”的速度在变好,空港就是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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