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骏

友人不解学理科的我为何喜欢乱涂乱写墙外开花，我说在大学同学里我还算是安分守己小打小闹的。这绝不是自谦之词。也许那年头重理轻文，从小智商异常的高考发挥超常的都直奔理科专业来了，也许是母校兼容并蓄的校风助长了不务正业的歪风邪气。嘿嘿。反正大家一起瞎折腾。

中学时代都自以为成绩数一数二的，一踏进大学门槛，中榜时的得意劲马上消逝得无影无踪。同学中不仅有好几位各省高考状元，还有本地上海的数学竞赛冠军以及Ｎ个二等三等获奖者。年龄最小的来自福建的同学只有十五岁，个子最高的跳高超过两米零五，好像个个身怀绝技似的。每个人在感受压力的同时又成为了他人的压力，以至另一个来自南方的十六岁后生精神崩溃，那是后话。

面临挑战的唯一应招就是一如既往地折腾自己。同床的当年上海数学竞赛二等奖得主，一年下来把吉米多维奇的两大本几千题微积分难题啃完。令人叫绝的是他拿到一只刚流行的魔方，几天功夫就自己琢磨出了解法。老油条的同学有一个说法□□读书不忘白相，白相不忘读书。其实那年代白相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看一场电影是比较文明而高级的娱乐享受，偷食禁果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到了三四年级，折腾人生初现端倪。有个快枪手早已读完规定学分并且给国际级学术刊物投稿，还有自学五国文字号称编了英文成语大典的。有熟读马克思《资本论》的经济学爱好者，更有立志报考北大经济学研究生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初生之犊谁怕谁。我们这帮人，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靠摸石过河潮流之技。虽说先天不足，后天折腾不已。

大学毕业后立马结婚的现在快要抱孙子了，也有刻舟求剑至今甘当钻石王老五的。绝大部分同学悄悄地漂洋过海，混个白领弄张绿卡。只因稳定压倒一切为重，鲜有事业大成者。几次同学聚会，感叹我们这届虽走南闯北折腾有馀，却稳扎稳打拼搏不足。还有消息说，当年求学时走过一段弯路的，他的儿子成了去年上海高考状元。折腾居然还会遗传？

毕业二十五年。从国内折腾到了国外，又有从国外再折腾到国内的。最近看国内的娱乐新闻，一个异类同学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我的眼前。张某在校时就是学校话剧团挑大梁的，后来考上哲学系的研究生，再后来留学美国玩过导演得了一个小奖。可是这位老兄风光海龟，成了电影发行公司光线影业的总裁。光线影业正在进行中国电影的品牌化运作，动静闹得不大不小。如果说张同学从大学时代就露出了走歪门邪道的苗头，那么，陆同学的一个浪头让同学们大跌眼睛。相比大多数毕业后即赴美国留学的，勤奋的陆某算是大器晚成，九十年代以后才笃悠悠跑到世界一流的卡内奇美隆大学补一张博士文凭，加盟雅虎已是九七年的事了。陆某集十年功夫从一名普通的电脑工程师折腾到统帅精英的雅虎副总裁。去年微软雅虎谷歌一场混战后，陆某低调跳到微软晋升执行副总裁大显身手。虽说同学中不乏在硅谷大手公司打工谋生的，能折腾到微软的“政治局常委”实在有点出人意外。

这两位折腾得最厉害的，却是在邮件列表里始终闷声不响的同学。奇迹就是这样默默地折腾出来的。人生之路不乏挑战或者机遇，取得成功的秘诀无非就是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并且不懈地折腾自己而已。同学们折腾了大半辈子，有折腾到底的，也有继续革命的。过几年再回首，必将又是一番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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