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三月的北方,还没有一点点春的信息。白雪覆盖的原野,仍然在银装素裹中闪著冷光。
学飞一个人在家,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文才夫妇不知躲到哪里生孩子去了,李大爷夫妇那么大岁数,即使有心周周到到地照顾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房子经年失修,已经不严实了,外边北风“嗖嗖”地吹著,房屋里也有寒风和雪沫吹进来,十分寒冷。
仅把这四处漏风的房子烧得暖和,对行动十分不便的学飞来说就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柴禾垛已经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柴禾在积雪下已经十分潮湿。学飞拄著双拐,把柴禾弄到屋子里已经是竭尽全力,再把这湿渌渌的柴禾点著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学飞只好把家里所有的被子盖在身上,但是底下的炕像冰一样凉,让学飞难以忍耐。
小狗阿黄无精打彩地走了进来,它已经瘦得皮包骨了,原来雪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学飞看著阿黄一走三晃的样子,心里十分难过。他招呼阿黄:
“阿黄,上来!上炕来。”
阿黄跃了一下身体,但是没有能够跳上炕。它已经没有力气跳上炕了。而现在是李大爷夫妻给学飞做饭,他们想不起来把狗的那份也做出来,而学飞也不好意思说。学飞照顾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没有精力再照顾狗。阿黄饥一顿饱一顿,非常虚弱。
阿黄连爬带蹭地上了炕,趴在了学飞的身旁。学飞抚摸著它皮毛零乱不堪的头,难过地对它说:
“阿黄,真对不起你呀,看你瘦成这个样子,等等吧,妈妈马上就回来了。”
阿黄似乎听懂了学飞的话,它用舌头默默地舔著学飞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一阵自行车铃声由远至近,院子里在雪地上找食的麻雀们“呼拉”一声全都飞了起来,掠过房脊向远方飞去。乡里邮差老杨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学飞,又有信来哩。”
老杨走了进来:
“还是日本来的,邮票越来越漂亮了。啊呀,学飞呀,看你这屋里造的,没个样了。秀兰什么时候回来呀?”
学飞从厚厚的被子里探出身来,焦急地把手伸出来,去接那封信。他觉得自己得心脏似乎跳得特别快,
彷佛他抓到了这封信,就抓到了碧子的手,那似乎已有一个世纪没有触摸到的无比温暖的手。
(未完待续 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