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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之说
日期: 09年01月3期 评分: 10.00/2

■ 琳蓉

每一个城里人或是乡下人都与有著有意或是无意的不解之缘,虽然随著城市的扩大化和农村的城镇化,我们已经淡忘了多少年延续著的的说法,可这其间蒸腾著的浓郁乡土文化色彩尽在不言中。

(一)

过去,城里人去市中心或去城墙之内的区域说成进城,现在是说去某某路等具体的地名,乡下人以前回村子也常说进城了,把村子的正街叫城里儿,把正街以外都叫城外

我上小学时问过长辈,为什么村子里面要叫城里儿到底在哪里?那明明是个村子嘛?回答是自然是有的,你到村口仔细看看就知道了。我那时太小,想像不出所谓的和东面那残垣断壁的土墙究竟有什么联系。村子是东西走向的,由东面进村,最东头的南北相对的两家的东外墙很高很厚,我以为是那家的喜好,可每次回老家,看到那墙不是这里断了,就是那里塌了,竟也没有人来重新垒一垒,弄不明白那村头的两家为什么要把墙砌那么高,为什么不整修呢?后来我才知道那高墙就是多年留下来的,从这的墙根开始,通往村里的黄土路地势突然高了起来,过去还要更高一些,流水冲击著村里的巷路,慢慢压平压低了它。

我的父亲是长子,父亲最小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的四叔年轻时,时常夜深了拿个手电筒边晃照著边往城里儿赶。城外有红红火火的戏台皮影戏,有奚秀兰的《阿里山的姑娘》,有魂破胆落的电影《画皮》。小我10几岁的堂弟们随父母住在村外的南巷,自打上了小学就在南巷、北巷地乱跑,几乎不到城里儿的老屋去。城外有飘香四溢的烤肉,有诱人上瘾的游戏机,有飞驰兜风的摩托车。2007年,村民上下、同族兄弟为了已近荒芜的城里儿老屋近乎打得要出人命,要上法庭,原来的亲朋好友转眼之间成了咬牙切齿的仇敌。我跟著83岁高龄的爷爷进城里儿散步,穿过城里儿小巷,凌乱狭窄,两边老屋的黄土散落地倒在巷子两旁,土黄色中隐约可见青石板的星点,走到城西头,爷爷用拐杖指著不远处的高速铁路的工程,城里儿的几十户人家都要给这条路让道了,政府给每户拨几万元,为了这笔拨款,亲弟兄都不认了,头破血流地打啊。也许过不了多少时日,我小学暑假回老家曾放过牛的荒地——现在的南巷东巷这些村外巷都会被冠名某某路或是某某街之类的文明名儿,城里儿会逐渐消失,年轻人也不会有什么城里儿的概念,那只不过是一个泥瓦房堆成的破落的老村庄而已。

(二)

古代的各朝各代围绕著的纷争从来都没有停息过,每个帝王登上宝座就开始修城池、挖壕沟,象徵著权力,坚不可摧、攻不可破的象徵著至高无上乃至让万民俯首臣服的威信。万里长城至今还让世人感叹始皇帝的伟业报负,感受到这片土地的人民强大的民族信念。

封建帝王至今留下的保存完整的青砖城墙有北京城和西安城。历经13个朝代的西安古城,而今日日可睹的是明代的遗物。高高的城墙外,环城公园绿地成荫,护城河畔,清风宜人。我17岁那年独自一人在西安上高中,学校在城东的东关附近,到了周六,背起书包急匆匆地就往城里的三舅爷家赶。三舅爷家在城东门里的建国路,我下了2路电车,顺著城墙根儿一阵紧跑,旧式单元楼房下的杂货铺,独立门户的独院房,一家一户紧排在城墙下的路对面,高不可及大块青砖砌成的城墙似要压倒这些矮小砖瓦房,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历史的厚重,我想的反倒是住民们的几多安逸,和更想周末的时日多一些的奢盼。城墙里的三舅爷家,成了我一周疲惫的释放驿站,成了我听乡音家事的港湾归宿。周日,我在城里,从大差市一路向钟楼逛去,端立门的十字路口有看不够的艺术工艺品店的珍奇玩艺儿,钟楼书店有难啃而又令人向往的文学书籍,西邻的报刊门市部有版本大小不一市面上买不到的各种刊物报纸,三毛去世的第二天,就有小广告纸大小的临时报纸在那里出售,记得是35一份。当我周日吃完晚饭往学校赶时,城外的鸡市拐有声腔有板有眼的秦腔戏班的表演,有卖肉夹馍的砰、砰敲面杖的响亮乾脆的吆喝声,有红油里透著白亮的大米凉皮儿,喧嚷声中我又开始了身负重荷的一星期马拉松

90年代后期,西安市搞起了连接城墙断口的市政建设,不久,偶尔的几处断口恢复了古时的原样,完整地形成了一个圈儿。那时我家住在城西,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是在进入没有城墙门洞的玉祥门不远处的城里。不知什么时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个原本没有城门洞的地方每天堵车,上班要提早出门20分钟,驶过狭窄的城墙修复工地,卷起的黄土撵著灰蒙蒙的公交车身。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上班乘坐的公交车终于可以穿过古时连绵的辉煌——城楼两边一眼不及尽头。我的第二个工作要穿过玉祥门,进城后穿过城中心再由东南方向出城门——“和平门,又谓出城。没过几年,我就职的第一个公司由城里迁到城外的高新开发区,第二个公司迁到了城外之外的更加偏僻且接近荒芜的新建的产业开发区。人们把周末购物的喧嚣热闹、钟楼广场的休闲娱乐、圣诞节的赞美歌和红绿白的色彩留在了城内;城外有焰火礼炮冲天而去的呼啦啦轰隆隆的古文化艺术节,有西式开放的大学生群体,有风起云涌的新兴企业,有联系网络跨越国界的科技软件园。

克林顿来访西安时,我们的夜归班车被堵在了西稍门,因为为克林顿规划的进城路线要经由南大门,所以下了机场特意绕西城再从南门进城,驶入当时已具备现代风格的南大街。我们让一个外国元首进城来,传递著西安市市民的真诚友好与热情信任,城里的浓厚庄重的历史文化、民风民情更显其浪漫迷人之风。

(三)

拥有了一座城,就有了保护与安逸,有了家园领地与扩张据点。日本的战国时期,诸侯各国修筑的城堡数不胜数,风格大同小异,色彩都是白色基调。城堡的四角是上翘而起的中国古代八角楼风格。城下是巨石垒成的基台,基台上木制的城堡主楼,一般是45层,现在内部都作为博物馆展览当地的文物,最高层内有纪念品出售,外围一圈则是景点观望台。

神奈川县境内有座小田原城,是1500年左右北条世家4代居住的城池,我们慕名而去。从横滨站乘坐东海道线1个小时,出站正面的剪票口有个大白灯笼高悬头顶,上面巨大的书法笔墨道小田原,对面的墙上有身著盔甲的战俑们祭奠庙会的宏伟壮观的列队,由此我们就迈进了这曾是古战场的小城。车站对面的一排店铺上端写著红色醒目的大字小田原城的正规道路由此而行,旁边还画著古城的代表建筑天守阁的图案和指示箭头。我在日本外出极其地依赖这样的标识、路标还有看板地图,于是毫无考虑地顺著便走了下去,可走著走著,沿路的指示突然消失在一条繁华的商店街里,按照网上所查城堡在距车站步行不过10分钟之地,我觉察不对,迷惑之中立即向路旁的一个运输工人问路,他正忙著把行李一件又一件地搬到中型面包车上去,见我询问,忙乾脆痛快地手指身后笑答道后面!后面!我重复了一句,他以为我在反问,很爽朗地又来了一句,也许不止我一人在这里困惑过吧,他想解释又作罢的神态自是不必言传的答案,我理解商家们的这点创意。我们接著又掉头往回走,可还是摸不著头脑。十字路口一位精神爽朗、满面红润的老年妇女手拎著刚买回的肉菜,步履沉重却腰板笔挺,她停在那里等待信号灯变绿,我赶忙上去说对不起,请问小田原城在哪里?也许只有外地来的人才这样问吧,因为她把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天守阁。她对我使用的是敬语,非常客气的口吻语调,温文儒雅,让人觉得非常有涵养,她带领我们一直向目的地的近处走去。你们是观光吧!可惜没有赶上樱花的季节,但此时正逢杜鹃花满开的时候,你闻到杜鹃花的香味了吗?我们走到天守阁外围的河流旁,兴许就是古时的护城河吧,河边种植著樱花树和各色的杜鹃花,河上红漆小木桥,河下清澈流水鲤鱼,小城的风情婉约尽在这一隅的木桥的点点红、游鱼的摆摆游,荡然没有铿锵战火的血腥味和残酷武力的逼迫感。老妇人亲切诚恳地指给了我们3条路,还有返回车站的近路,她的亲切微笑让我一直不停地问自己,杜鹃花有味道吗?我9年的童年山野生活,每年都与杜鹃花擦身而过,却没告诉过我那花儿还有什么香气,除了花根部是甜丝丝以外,我没发觉它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我知道那味道就在老妇人对小城的无法释然的锺爱里,就在那娓娓道不完的小城故事里。小田原城下,大人小孩笑语接连不断、阵阵响起,响起在天守阁下观看动物的人群里,响起在城下的游乐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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