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一个闷热的午后，彭金贵肩挎药箱，头戴草帽，汗淋淋地在田间小路上穿行。金贵是丰庄人，自从身为郎中的父亲彭善举患了眼病后，他就一直代父出诊。路过张堤时，金贵实在热渴难耐，便在村前古槐树下乘凉。这时正好有一个妙龄女子到树下的水井来打水，她姣好的容貌令金贵怦然心动。金贵借口讨水和姑娘搭讪，却因说错了话惹得女子满脸不悦。金贵向村童打听到，那女子名叫王叶梅，是点心铺王老板的女儿。金贵恋恋不舍地离开张堤，心里想着如何找人去王家提亲的事。但当他在野外一处荒草堆中屙屎时，一场灾难却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丰庄首富巩明义的儿子巩来喜打猎时，误将他认作了猎物，一枪打来，金贵顿时满脸是血地栽倒在了草堆中……
　　为了给金贵治伤，巩明义费了不少劲花了不少钱。最终金贵虽然康复了，但却成了一个面貌丑陋的麻子。自知理亏的巩家最后赔了一大笔钱给彭家，彭善举再也无法挑理，只好说：“ 就这样吧，巩老爷你是个仗义人，这事就算了了。以后我姓彭的要是再说二话，就是小人。”但心情郁闷的彭善举老两口由此落下了心病，先后郁闷而死。为治他们的病，巩家赔来的钱财也早已用了个?艄狻Ｕ馓彀?恚?榱辰鸸蟠永牙鸭一乩词保?谝淮?牡乩锱加鲆桓雠?说艚?朔隙矗??人?侠词辈欧⑾郑?飧雠?司褪钦诺痰耐跻睹贰８?钏?诵牡氖牵?飧鲎约涸?忧榈呐?樱?丫?凸?聪捕┝嘶椋?痪镁鸵?薜椒嶙?戳恕Ｅ├??鲁跏?馓欤?丫?闪讼爻潜０驳墓?聪步峄椋?鸸笠脖磺肴ズ认簿啤Ｔ诨檠缟希?鸸罄洳环涟蔚洞滔蛐履铮?酝既盟?葡啵??幢还?胰四孟铝恕９?饕宀还思胰艘?λ澜鸸蟮囊?螅?档溃骸 这下咱两家的仇两清了，下次要再有这样的事，你恐怕就走不出这个大门了。”然后执意放走了金贵。流浪在外的金贵有一次偶遇土匪头子孬四，被他带上山头，成了一名土匪。报仇心切的他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相知的孬四，孬四便在巩明义一家看戏是趁乱绑架了已经怀孕多月的王叶梅。土匪让巩家拿一千块大洋来赎人。巩明义听说彭金贵入了土匪伙的消息后，知道是仇人寻上门来了，急心攻火，很快就一命呜呼了。金贵看到身怀六甲的王叶梅，动了恻隐之心。他不但劝孬四不要杀她，而且给孬四的酒里下了药，连夜离开了土匪伙，带着王叶梅逃掉了。
　　巩来喜听说自己的媳妇被土匪绑架后，匆匆带着一班弟兄赶回了丰庄，但却只赶上了给父亲送丧。他安埋老父后，一把火将大院烧光，脱去保安制服，从此走上了寻找王叶梅的道路。金贵带着怀有身孕的王叶梅一路流浪，来到了邻县一个叫长屯的村庄。这时王叶梅早产，两人只好央求该村的寡妇姚大嫂并住在了她家。在王叶梅坐月子的日子里，欲了结仇怨的金贵回了一趟丰庄，想通知巩来喜前来接人。但丰庄的巩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巩来喜更是无人知道死活。在姚大嫂的撮合下，金贵和王叶梅这对苦命的人儿终于结为了夫妻，并在长屯渐渐立稳了脚跟。
　　在寻找妻子的过程中，巩来喜加入了八路军，并在三年后，奉命来长屯执行一项“除奸”任务。这次暗杀的对象是一个姓彭的大财主。据可靠情报，他为讨好日本人，竟然将村里的五个大闺女往鬼子的据点里送，这些姑娘不从，都跳进卫河淹死了。巩来喜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彭大财主，就是自己昔日的仇人彭金贵。原来，金贵和王叶梅靠王家做糕点的手艺，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成了长屯的首富。不久前的一天，伪乡长找上门来，让他送五个大闺女犒劳皇军，否则就砸了他的糕点铺。夫妇两人商议后，挑了店里五个水性非常好的闺女，并给了每人家里一大笔钱。等那天到船上，五个闺女假装跳河，其实都潜渡过江，远走高飞了。这样金贵夫妻既保全了店铺，又使姑娘们免受祸害。但这秘密的过程却无人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却成了罪大恶极的汉奸。
　　金贵和王叶梅慌张地连夜逃走了，闻风带人追来的巩来喜惊讶地发现，自己要暗杀的人竟然是金贵和自己的媳妇王叶梅。就在几人悲喜交加的当儿，伪军找金贵复仇来了。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来喜让手下赶紧带金贵他们逃走，自己在后面持枪掩护。金贵不忍，又冲上前来救助来喜，结果两人双双死在了战场上……
　　多少年后，从已经很老的王叶梅嘴里，人们才知道，来喜是被伪军枪杀的，而黑暗中她听到金贵说：“来喜死了，我更说不清了。”随即用拣起的枪自杀了……（长心）
　　　　　　　　　　　　　　　　　　　　　　　　载于《长城》2004年第4期 （沈强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