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四十二

○ 张  石

　　学飞就在这里住下了。正好碧子教书的小学校里需要体育教员，学飞在体育方面也很擅长，因此就在小学校里谋了个教员的职务。三口人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碧子自从学飞来这里后心情变得特别好。他们上班时就把孩子交给房东李大娘帮著带，回家后碧子看孩子做饭，感到真的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她每天满脸喜色，走路干活，有时还哼著小曲，学飞来了，她真的像有了靠山。

　　学飞刚来这个家时还觉得蛮高兴，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这个孩子来，虽然这个孩子长得特别像碧子，但是学飞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靳林的影子，那鼻子，那眼睛，都会使他想起靳林，他平时不仅不想抱那个孩子，甚至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一天傍晚，碧子在烧火炒菜，那孩子睡醒了哭了起来，学飞坐在炕沿上抽烟。

　　碧子说：“学飞，孩子哭了，你抱起来哄哄嘛。”

　　“我来炒菜，你来哄。”学飞闷声闷气地说。

　　“你炒得不好吃嘛！你抱抱孩子嘛，看他哭成了什么样了？”

　　“我抱不好孩子。”

　　“说什么呢？学飞，弟弟妹妹不都是你抱大的吗？”

　　“我……我和这孩子不投缘。”学飞突然气哼哼地说。

　　碧子一下子愣住了。她拿著炒菜用的小铁铲走进来，吃惊地看著学飞：“哥，你不是说，你不在乎这个孩子吗？哥，这可是我亲生的孩子呀！”

　　“是，我是说过……可是，我一看到他，就想到姓靳的那个狗杂种！我实在对他亲不起来。”

　　碧子走过来坐在了学飞的身边，把头贴在学飞的肩上。她轻声说：“哥，我们都恨那个姓靳的，可是这孩子没有罪呀！哥你不要想得太多。”

　　学飞“咚”地一声，倒在了炕上，他拉了一条被，把头盖上了。

　　“哇哇哇……”那孩子越哭越厉害。碧子把那孩子抱了起来，眼泪流了出来。

　　“碧子”，学飞“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我提个建议好不好，把这孩子送到妈那儿去带，我们在这儿生活，让妈辞了在李教授家里的活儿，我们给她带孩子的钱，怎么样？”

　　听了这话，碧子突然哭出声来：“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舍得孩子？哥，我也没让你来呀！是你自己要来的呀！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母子分离呢？”

　　“哎呀……我也没说一定要送嘛，你这是哭什么呀？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事再慢慢商量吧。这屋里闷，我出去散散心了。”

　　学飞从炕上抓起了棉袄，推开门走了出去。

　　落日正在远方的山冈上下沉，金红的光环笼罩著青黑色的山冈，一只野狼在山冈的顶端缓慢地行走著，它黑色的剪影刹那间凝固在了半圆的落日中。

            （未完待续 沈强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