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二百三十七

○ 张  石

　　学飞有些茫然。他回头看了看碧子，不知怎样回答是好。

　　碧子笑了：“你就不记得康德会馆？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地方。”

　　“康德会馆？”学飞重复著这几个字。

　　“啊！康德会馆！是康德会馆！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呢！可这旁边的草坪都盖上了楼了，我们常坐的椅子也没有了。多少年了？有40多年了呀！那时候我们真年轻啊！一转眼，老成了这个样子，唉！”

　　“老了有什么不好？年轻时候有年轻时候的快乐，老了也有老了的滋味嘛！”碧子笑著说。

　　黄色的、深红的树叶在斯大林大街上随风轻轻地飞舞，早晨的烟雾也已经散去，天空湛蓝湛蓝，一行大雁在空中飞舞，几声雁鸣回荡在城市的上空。

　　碧子真的喜欢这座北方城市的秋天，春的烂漫和夏的热烈在一片秋色秋声中酿造出深沉的成熟，就像她与学飞的爱。追忆总是伴随著感激，感谢春之花竟然结出如此丰硕的秋之实……

　　是的，康德会馆绿油油的草坪消失了，鲜亮的青春变成了白发与皱纹，但是这是春华秋实，瓜熟蒂落，春天的嫩绿是为了秋天的金黄，而不是秋天为了春天而存在，如果有人问她：“如有一种魔法，让你回到少女时代，你是否希望重活一回？”她一定会回答：“不了，我已经足够幸福了，我的少女时代，正是为了等待今天的到来。”

　　走过人民广场，从市图书馆拐过去，是大杨树遮天蔽日的自由大路林荫路，和刚才长百大楼一带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里显得特别安静。

　　走到一个路口往左拐，是白求恩医科大学的基础楼，那是当年的“国务院”，这座楼房建筑外观呈“山”字型，当中的屋顶呈塔状。主体建筑共5层，两翼各4层，在出入口门厅处，立著二根方边柱和四根圆柱。楼顶以棕色琉璃瓦覆顶，外墙饰以咖啡色瓷砖贴面。旧址外形与同时期日本国会大厦具有共同的“兴亚”式风格。

　　碧子记得她和学飞小时候也常到这里来，“皇帝”溥仪还曾在这里的阅兵台阅兵，她和学飞手拉著手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皇帝”认识他们两个，他们也认识“皇帝”，他们看见那个在他们印象中和蔼可亲的伯伯，突然挎上了洋刀，穿上了大皮靴和军装，头上还飘荡著一根鹅毛，觉得有点儿怪，又有点儿可笑。

                                        未完待续 渖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