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祖国

　　原美国著名投资银行高盛公司 （Goldman Sachs）——总裁保尔森摇身一变成为美国政府的新任财长，保尔森走马上任以后，在美国的对华经济外交政策方面让人耳目一新，展现出美国对华经济外交的温和一面。对此，中国方面也“投桃报李”，相互呼应，似乎让人们感受到了来之不易的中美之间的良性互动。
　　保尔森的善解人意是有基础的，他是美国著名的中国通，曾经访华70多次。在担任美国财长之前，是高盛公司的总裁，去年总薪酬包括股票认购权在内达3830万美元，是华尔街薪酬最高的总裁。在高盛公司任职期间，他作为一名金融专家经常与中国打交道，参与了中国多家国有银行的股份制改革和海外上市，高盛公司也作为所谓的战略投资者出资入股中国大型国有银行，并取得了巨大的利润。所以，保尔森上台担任美国财长以后，在今年9月13日至20日出席在新加坡举行的七国集团财长及央行行长会议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年会之际，发表了一篇关于中国经济的讲话。在讲话中，人们没有听到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刺耳的要求人民币“马上升值”的声音，而是史无前例地称赞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经济的领袖”，并表示“希望看到中国成功”。国际媒体对此感到非常意外，英国《金融时报》在国际新闻版的头条位置报道了这一讲话，标题是“保尔森描绘对华新战略”。尽管媒体对保尔森的讲话评论并不一致，但各种评论潮水般地涌现，这本身就表明保尔森的讲话确有新意，不同以往。
　　保尔森的新意在哪里？首先，保尔森的新意在于态度温和，善解人意。他的讲话并没有像以往的美国官员那样将人民币升值作为“一个标准”，用高压的语气压人民币升值，而是委婉地表示这是中国经济走向更加市场化的“一个部分”。他作为中国通很懂中国人的秉性，把美国希望或要求中国做的事情都涂上一层“符合中国自己利益”的色彩，让中国人觉得既悦耳动听，又容易接受。比如，保尔森也敦促中国继续经济改革和开放市场，尤其是开放资本市场，但是他强调许多美国希望中国干的事也符合中国的利益，因为保守主义情绪会阻挡中国前进的脚步。他说，“如果中国不改变，到头来害的是中国自己”。其次，保尔森的新意在于方法务实，尊重对方。保尔森确实是一个对中国比较了解的美国高官，他知道中国对美国来说是一个不够完美但同时又在不断进步的东方大国，对中国的期待不能不切实际，更不能随便妄施压力。保尔森在讲话中保证，他领导的财政部将会反对美国国会任何因为贸易逆差而惩罚中国的作法，他明确表示，保护主义无济于事，美国不需要孤立主义和保护主义的警钟。因为保尔森知道用保护主义与中国打交道是不切实际的，他是试图对美国国内的贸易保护主义声浪降温。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财政部的官员曾经透露，保尔森刚上任时，对于美国国会中针对中国的保护主义情绪和反华情绪如此高涨而深感惊讶。第三，保尔森的新意在于将中国的进步和繁荣与美国的利益联系起来，一反以往一部分美国人对中国进步与繁荣的抵触情绪。有不少美国媒体注意到保尔森讲话释放出的积极信号，用了这样的标题：“一个强大的中国符合美国的利益”，路透社的标题则是：“中国市场的自由度是美国最大的利益”。实际上，布什之所以任用这样一位中国通作财长，也是为了更有效地从本质上保护美国的利益。因为保尔森对中国的尊重必然能够赢得讲感情的中国人的尊重，这将使得他和中国打交道更加方便，对于中美双方而言，就有可能产生一种良性的互动。应该说，保尔森的温和路线得到了布什总统的肯定，保尔森的温和路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政府的对华新策略。
　　事实上，保尔森的温和态度确实已经开始产生良性互动的成果。就在保尔森发表此番“善解人意”的讲话的时候，中国总理温家宝正在欧洲访问，温总理对此作了回应和表态，大致意思主要有两点，一是中国经济坚持改革开放的战略不动摇，二是中国不追求过大的贸易顺差。陪同温总理出访的中国商务部部长薄熙也来了个“投桃报李”，他表示中国将考虑通过调整出口退税政策来控制出口节奏。果然，财政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五部委9月14日联合发出通知，自9月15日起，中国将调整部分出口商品的出口退税率。更有意思的是，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总理温家宝在9月22日分别会见了保尔森，而去年10月时任美国财长的斯诺访华时，胡锦涛并没有与他见面，这次胡温两人分别会见保尔森，一方面是表明对保尔森这位“老朋友”的重视和欣赏，另一方面也是表达对美国总统布什启用对华温和派官员的赞许。温家宝当面赞扬保尔森对中国“是友好的、有信心的”，并特别夸奖保尔森就中国经济发表的讲话是“画龙点睛”。而胡锦涛赞扬保尔森这次与中方共同宣布启动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机制，他希望双方应充分发挥这一机制和中美商贸联委会、中美经济联委会等机制的特点，平等对话，坦诚交流，深入探讨双边和全球战略性经济问题，为两国高层决策建言献策。胡锦涛还高调表示，中国愿意和美国一起建设“持久和平、普遍繁荣的和谐世界”。保尔森在与胡温会面后对记者说，中国方面表现出来的热情让他印象深刻，令他感到鼓舞的是，他和中国领导人在中国改革的原则问题上几乎没有什么分歧，双方讨论的是这些改革应该走多快。友好与融洽是这次保尔森访华的主旋律，这种气氛在中美高层交往中还比较少见。虽然中美在人民币汇率、贸易、知识产权保护以及人权问题上的分歧并没消除，但中国高层显然更愿意和保尔森这样的温和派接触。中国对保尔森的温和路线“投桃报李”，在过去几天以人民币持续升值的方式欢迎保尔森访华。
　　不过，保尔森的温和路线将受到来自美国国会的巨大压力，美国参议院9月22日表示，9月25日将就对华实施惩罚性关税的议案进行投票表决。但是，可以预计，尽管受到美国国内的一些压力，保尔森的对华温和路线不会中断。因为保尔森在美国金融界和政界都有良好的口碑，他的专业背景使他在处理中美汇率、贸易等棘手问题时更有技巧，而美国以前的经济高官如斯诺等人都尝试过以强硬态度同中国打交道，但都没有取得大的效果，美国已经认识到单凭施压解决不了中美之间的矛盾。所以，即使参议院通过惩罚中国的议案，布什总统也不会签署，参议院的决议只会成为一纸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