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祖国

　　从2002年1月开始的日本的景气复苏正在不断延长，到2006年11月，超过战后最长的????炭渔□]57个月）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之高。社会上的舆论和关心已经从原来的日本经济是恢复还是后退这一方向性问题，转为日本经济今后的增长能力问题，即在经济实现复苏以后，能够持续维持平均水平为百分之几的经济增长率。战后的日本经济增长率，到70年代前半期为止的高度成长时期，一直保持平均8%左右的经济增长速度。从70年代后半期一直到80年代，也一直持续维持平均4%左右的经济增长水平。但是，在以后被称为丧失的10年，这一泡沫经济崩溃以后的漫长时期里，有若干年份出现了负增长，平均增长率停留在1%左右的低水平。2006年日本的消费者物价指数与前年相比已经大于零，2006年将是日本从长时期的通货紧缩当中摆脱出来的1年。因此，在后通货紧缩时代，日本的经济增长能力将会达到什么样的水平是世人所关心的。
　　在当前的日本景气复苏时期，经济增长率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向上修复，达到2%的水平。在可以称之为后通货紧缩时代的2006和2007年度，根据三菱UFJ调查谘询公司的预测，将可以继续保持2%左右的增长率。具体来说，相对于2005年度超过3%的状况，2006年度大约为2%，2007年度大约为2.3%。日本经济虽然已经摆脱了泡沫经济崩溃以来极其低下的增长状况，但是要指望实现景气完全恢复这种程度的高增长，可以认为仍然是相当困难的。
　　泡沫经济崩溃以后，日本企业的收益能力确实得到了改善，这可以从日本企业的损益分歧点销售额（销售额与成本费用相等、利润为零时的销售额）与损益分歧点比率（损益分歧点销售额/销售额）等指标的变化中得到证明。1998年以后，损益分歧点比率不断下降，2001年以后该倾向进一步加强，这说明企业收益的稳定性确实得到了增强。另一方面，同时期的损益分歧点销售额，由于用工费用的压缩等企业紧缩措施的全面推行的，在1988年—2001年期间虽然降低了，但2001年以后就几乎没有再减少。这说明，企业收益能力虽然一直持续改善和提高，但是相对于1998年以后的数年间日本企业主要是依靠实施紧缩措施压缩成本而改善收益能力，2001年以后则主要是伴随著景气逐渐恢复由于销售数量扩大使企业的收益能力得到提高，所以前后的情况是有区别的。现在，企业裁员减工资等经营整顿措施早就告一断落，这方面的效果将不再显现，今后的企业收益能力进一步提高将主要依靠国内外需求的扩大来支撑。如果这样的话，一旦世界经济滑波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就会对日本企业收益能力产生负面作用。所以，现在很难断言日本企业的收益能力提升是万全的，它难以受到世界经济动向的影响。
　　泡沫经济的崩溃在给日本经济带来负遗产的同时，也给日本企业的经营留下了各种各样的教训。首先是关于用工费用的削减。为了将应该属于固定费用的用工费用进行变动费用的处理，从而削减成本，90年代中期以来，临时工的采用广泛地推行。在企业全面推行紧缩措施的1998年以后，以前稳定增加的规定范围内的薪金开始减少，现金工资总额（人均工资）在总体上得到了抑制。现在，企业收益的改善对于工资和就业来说确实是正面的材料，但是，即使是那样的话，企业因为受到以往的教训的影响，对于用工费用的扩大仍然是慎重的。库存的压缩也是泡沫经济崩溃后通货紧缩时代企业得到的教训，企业对于防备出货增加而增加库存也同样是慎重的。日本企业的库存周转期（指库存保有量相当于多少个月份的销售量）以90年代中期为分界线，一直呈现下降的趋势，现在库存周转期水平已经低于1个月。从工矿业生产统计中可以看到，2002年以后出货量虽然一直持续增加，但是库存并没有太大的增加，继续维持在低水平。由于库存水平不增加，仅此也会导致生产的增加受到抑制。作为库存水平下降的原因，虽然可以认为是由于IT技术的广泛运用带来了库存管理水平的提高，但同时也应该看到，由于出现了不少比起重视销售额更加重视利润的企业，从而影响到日本企业总体的库存水平。如果是以销售额的增加作为最优先的考虑，即使多少出现一些销售不出去的货品，为了不让销售机会丧失，就需要增加库存量。但是，如果是以利润的确保作为优先考虑，即使出现因断货而买不到商品这种情况，也不增加库存，决不让货品卖不出去的情况发生。在泡沫经济的崩溃和从中恢复过来的过程中，企业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教训，从而使企业的经营行为变得谨慎起来，而慎重的企业行为虽然有助于防止因为过热而导致景气夭折，但也会使景气复苏的力度被减弱。
　　日本企业部门中的泡沫经济的负遗产虽然已经有相当部分得到了消除，但在家庭部门中并非如此。与企业部门不同，家庭部门很少是迫于压缩资产和负债来进行资产负债平衡的调整。由于景气的低迷，一方面，收入增长很困难，另一方面，高额的住宅贷款偿还如果持续的话，资金就不能够很好地周转，从而需要抑制消费，甚至大量动用储蓄。也就是说，在家庭部门，泡沫经济崩溃的影响不是作为资产负债的调整表现出来，而是作为现金流量的调整而表现出来，日本家庭部门的储蓄率一直处于下降的趋势，实际上反映了这样的调整。此外，企业部门的资产负债的调整有可能使家庭部门现金流量的调整更深刻，因为用工费用的抑制和低利率的持续，使家庭部门的就业者报酬和利息收入减少。即使企业部门资产负债的调整结束，泡沫经济崩溃的负遗产已经消除，家庭部门的现金流量的调整还将继续。如果收入的大幅度恢复难以期待，到住宅贷款偿还完成为止，调整将会继续进行下去。此外，如果由于大量动用储蓄，用于养老的储蓄形成被耽误的话，也有可能抑制将来的消费，甚至有可能在收入恢复的时候，又将增加的收入重新回到储蓄的再形成过程中去。
　　日本的少子化老龄化的社会发展趋势也是一个对日本经济增长能力具有重大影响的因素。作为少子化老龄化的影响，主要的关心都集中在由于劳动投入量的减少而使潜在的增长率下降这一供给方面的问题。但是，也需要对以个人消费为中心的需求方面的影响加以关注。从相关统计资料中可以看到，日本每个家庭的消费支出，在户主年龄位于40岁后半期至50岁的前半期的时候，处于最高峰，从过去到现在这样的消费模式是稳定的。在日本，战后大量出生的一代人被称为团块世代（1947—1949年出生的人），对于团块世代来说，上述的消费模式也是适合的，这一代人的消费在40岁后半期已经迎来了高峰。如果团块世代引退的话，虽然以老龄者为对象的银发市场会得到扩大，但是要看到少子化老龄化的进展在中长期上会成为抑制个人消费需求的重要原因。
　　总之，由于各种制约因素，日本虽然已经实现了经济复苏，但今后将只能维持2%左右的缓慢的经济增长。在后通货紧缩时代，虽然高度经济增长难以期望，但景气大幅度恶化的悬念也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