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杨文凯
中日关系在2005年经历了“政冷经凉”的局面。继2004年“中国特需”牵引日本经济走向复苏之后，2005年在日本企业界蔓延开来的则是“中国风险”概念。随着中国社会反日情绪高涨，中国经济走过景气高潮进入宏观调控阶段，中日经济交流在2005年也呈现出钝化和降温的倾向。日本野村资本市场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关志雄先生对中日经济关系从“中国特需”到“中国风险”的转变，进行了点评。
关志雄分析称：中国各地在4月初掀起大规模反日游行，确实增强了日本企业投资中国的风险意识。日本经产省在游行之后的7月1日推出了2005年《通商白皮书》，引用很多数据讲解“中国风险”（China Risk）概念。相关的经济调查、分析和研究，也许很早就开始做了，但结论恰在反日游行之后发表，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当局在积极推行所谓“中国＋1”战略，鼓励日本企业在考虑向海外投资的时候，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中国”这一个篮子里，而应在中国之外，同时考虑建立投资据点。
中国作为日企密切关注的对象，同时兼有“工场”和“市场”两方面的属性。从“工场”的生产基地角度来看，同样是生产成本低、以出口外向型经济为主要特点的东盟国家对中国具有替代性，比如日企在2005年明显增加了对泰国和越南等国家的投资意向。从“市场”这个消费主体角度来看，BRICs国家中的印度、俄罗斯、巴西等大国开始取代中国，进入日企视野。一年多前，这些国家还只是作为债券、股票等短期投资市场，但现在已开始吸引不少日企的中长期投资计划──以当地生产当地销售为目标，这些发展中大国都兼有“工场”和“市场”两方面效应，且本地市场规模较大，优势不小。比如，最近日本与印度走得很近。
在2005年，为了回避“中国风险”，日企的投资行为和投资意向出现“中国+1”的特点。由于投资需要一个过程，这种转移的真实影响将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显现出来。日本国际协力银行在2005年11月发表的第17回“企业海外直接投资调查”的结果显示，日企在今后3年内希望展开事业和有投资意向的国家和地区，中国从去年的91%下滑至今年的82%，印度由24%上升至36%，越南由22%上升至27%；今后10年内希望展开事业的地区，中国也由去年的85%下滑至今年的77%，而印度由41%猛增至55%，越南、俄罗斯也分别由去年的21%和20%上升至28%。另外，从日本中小企业的投资预期来看，中国也由90%降至80%，印度由24%升至38%，越南由34%升至39%。
这一调查的结论还显示：日企对海外投资事业销售额和收益性方面的评价，中国由去年的“改善倾向”转向“大幅后退”。日企受到反日抗议活动的直接影响虽然有限，但显然更加重视分散投资风险，在中国和东盟之间取得平衡，BRICS新兴市场备受注目。
关志雄指出：中日经贸交流，分为投资和贸易两个方面。在贸易方面，2005年中日贸易增幅明显放缓，“政冷经凉”已是不争的事实。据中国商务部统计，2005年1-10月，中国的前三位贸易伙伴中，欧盟第一，中欧贸易额同比增长24.1%；美国第二，中美贸易额同比增长26.2%；日本第三，中日贸易额同比仅增10.4%，这也是中国与前十位贸易伙伴中增长率最低的。中日贸易在中国外贸总量中占13%，下降了1.7%。从进出口分别来看，日本目前尽管还是中国最大的进口来源国，但同比仅微增4.9%，纯化明显；作为中国的出口市场，日本则排在美国、欧盟、香港之后，居第四位，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也在缩小。
关志雄表示，2005年中国经济增长率可能高达9.4%，但主要靠出口拉动。经过2003年投资高峰，国内的生产能力明显过剩，比如钢铁、水泥、电解铝，还有汽车行业等，市场需求赶不上生产能力，导致了“出血性出口”。同时，由于能源的投入价格上升，而终端产品的市场价格下降，企业的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缩，库存越来越多──最终势必减少生产和投资。另外，中国超过30%的高出口增长率能否长期维持是个问题，贸易黑字持续增加不可避免会带来贸易摩擦和人民币汇率上升压力。这些都对2006年的中国经济造成负面影响。因此，关志雄估计2006年中国经济发展的内部和外部环境不佳，增长率降至8%以下，都不足为奇。
值得提及的是，人民币自今年7月21日升值2.1%以后，至年底的涨幅换算成年率，只略高于1%，离外界对人民币升值的期待相去甚远。截止9月底，中国外汇储备高达7691亿美元，而且以每月200亿美元的速度增长。在2006年初，中国将超过日本成为世界上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中央银行为稳定汇率，不得不大量买进美元，这事实上意味着人民币币值仍然被大幅度低估。国际金融业界把人民币汇率的变动方式描述为BBC方式：变动幅度（Band）、一篮子货币（Basket）、爬行方式（Cranwing）。人民币汇率变动，在2006年依然是令人关注的大问题。
2006年，中国的景气程度可能放缓减速，再加上中日政治关系丝毫没有转机，无法形成有利于经济交流的暖气流。因此，2006年的中日经贸交流将走在“政冷经凉”的延长线上，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