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 茂
总体看，2012年的日本经济，震后经济刺激政策引发年初的短期增长，但复苏仅为昙花一现；第二季度以来，净出口多方承压，呈持续下降态势，预 计全年将保持贸易逆差；消费持续激而不振，CI指数持续下跌，预计全年消费对GDP贡献将原地徘徊；DI指数持续下跌，企业投资意愿不足，土地价格与新屋 动工下滑，住房投资强势难再；政府财政濒临悬崖，政策调整空间收窄。日本经济可谓是虬困泥沼、艰难前行。
出口多方承压——日元升值、海外衰退与中日争端
日本一向以贸易立国，是典型的出口拉动型经济。然而，由于传统贸易伙伴深陷衰退和日元大幅升值，日本2011年出现2.4927万亿日元贸易逆 差，是自1980年以来首次出现年度贸易赤字，显示日本出口已现疲态。今年全球经济陷于低迷，日本国债收益率逐步与全球趋同，进一步推动了日元快速升值。 上半年出口虽一度出现恢复性增长，但7～10月又连续出现贸易逆差。这很大程度上源于钓鱼岛争端事件，使得日本对最大贸易伙伴中国的出口持续下跌。目前 看，日元居高不下、海外市场衰退、中日争端难解，使得日本外需严重不足，出口多方承压，难以担当复兴经济的重任。
消费激而不振——消费税提高预期下仍显疲软
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内需消费对推动日本经济增长贡献最大。但近年情况反转，民间消费占GDP的比重徘徊不前，消费者信心恶化，自肃情绪蔓 延，消费增长乏力。尽管受政府一系列刺激措施影响，去年第二季度以后，消费曾出现一定程度复苏，但随着一次性刺激政策退出，相关措施的效果迅速减弱，消费 可谓是激而不振。自今年第二季度以来，消费综合指数已连续两季度下降，终结了此前连续四个季度的上涨态势。一些研究机构此前也认为，日本众议院6月通过允 许日本政府于2014年4月将现行的5%消费税率提升至8%，并于2015年10月进一步提高至10%的决议，将引发提前的“集中需求”。但目前根据日本 内阁府公布的消费者态度指数和消费者意识指标看，私人消费并未出现明显回暖迹象。
投资前高后低——政府强势干预难以持续
年初，日本政府震后刺激政策推动了民间企业设备投资和民间住宅投资的短暂增长，但认真分析，民间企业设备投资中，主要是服务业等非制造业部门的 设备投资出现增长，制造业部门的企业对于资本支出仍然抱谨慎态度。第二季度以来，土地价格与新屋动工持续下滑，预示住房投资强势也难以持续；非居住类投资 也已从第二季度的0.9%大幅下滑至第三季度的-3.5%。日本银行10月发布的9月企业短期经济观测调查结果显示，大型制造企业景气判断指数DI为 -3，时隔两个季度再次恶化；中小型制造企业的景气指数为-14，比上次调查下降2点，连续三个季度恶化，为去年6月以来的最低值。此外，日本经济产业省 公布的9月工矿业生产指数环比下降4.1%，已连续三个月下降。作为反映经济状况的晴雨表，这两项数据无疑反映出日本企业在资本支出方面相对谨慎。
政府支出——债台高筑、财政危机渐行渐近
目前，日本是全球第一大债务国。日本政府债务问题由来已久，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政府税收由于经济不景气影响逐年下降，与此同时，财政支 出方面却因为过剩的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人口老龄化导致的社会保障支出增加而不断高涨。自2009年日本国债发行量高过税收以来，日本政府财政状况加速恶化， 截至9月底，日本政府债务总额创下历史新高，达983.295万亿日元，预计2012财年末，日本政府债务将突破1000万亿日元，这一数值将是日本 2012年全年GDP的近2.4倍。与发生债务危机的国家不同，日本国债持有人九成以上都是国内投资者，利率长期保持在发达国家最低水平，日本国债一直以 来处于较为稳定的状态而少人关注。当然，如果日本经常账户余额盈余状况发生改变，就意味着日本开始需要海外资金来支撑国内经济活动，日本国债的稳定性将不 复存在。从中长期来看，国债体系稳定性破坏后，国债利率会越走越高，国家融资能力下降，日本政府的经济刺激措施也会受到限制，这会成为一种恶性循环。非常 不幸，9月日本经常账户余额30年来首次出现赤字，日本财政危机已渐行渐近。
未来一段时期，日本经济前景仍不容乐观。日本经济至少面临增长乏力与通缩并存、日元汇率高位运行、产业空洞化侵蚀加剧三大问题。问题一是增长乏 力与通缩并存，对于长期陷入经济低迷的日本而言，即使是轻微通货紧缩也将对经济增长产生破坏性影响。日本央行自2007年以来就一直实行货币宽松政策，在 多轮货币扩张政策后，仍无力扭转通缩态势。尽管在今年年初召开的货币政策会议上，日本央行在货币政策目标中首次引入CPI增幅为1%的通胀目标，并在年内 4次推出量化宽松政策(QE)，但从全年经济运行情况看，CPI年内仍难冀转正，日本经济仍然难以走出“流动性陷阱”。预计2014年消费税增税计划实施 后，该1%通胀目标才有望实现，但问题是消费税增税将很有可能导致日本消费需求受到更多压抑，从而使日本经济形势面临更多风险。问题二是日元汇率居高不 下。日元汇率近年来的高位运行，直接影响了日本产品的海外竞争力，导致日本持续贸易逆差，给日本经济带来了较大的下行压力。摆脱日元升值，已经成为日本政 府的当务之急。值得关注的是，日本将于12月16日提前举行大选，民调显示，支持“无限量宽松政策”的安倍晋三有望再度出任首相，日元近期持续暴跌，很可 能在未来一段时期维持相对弱势。问题三是产业空洞化。产业空洞化对于日本经济不是新课题。但当前日本经济面临的问题，客观上并不仅是货币政策或财政政策的 问题，未来也不可能仅靠二者解决，一定要认真思考实体经济能否有一个明显的恢复性增长。近年来，日本制造业大幅迁移海外，国内制造业无论从生产、产出，还 是就业角度看都在萎缩。国内产业外迁，从投资而言，直接导致国内企业设备投资下降；从消费而言，直接导致国内就业状况恶化，个人消费支出下降；从出口而 言，直接导致净出口下降。加之近年来面对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新技术成长，日本企业陷入成功悖论，竞争力持续下降。可以说，产业空洞化和企业竞争力下降是日 本经济持续羸弱的根源。上述三大问题，决定了日本经济在未来一段时期内雄风难再。当然，考虑到全球经济的逐步复苏，日本对亚太地区出口的恢复性增长，以及 日本政府经济刺激政策效力的逐步显现，日本经济将有望在2013年第二季度后逐步踏上缓慢复苏之路。(作者为经济学博士，供职于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 公司战略发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