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导报  东瀛岁月

作者： 孙晴

经过3次回国签证申请，交上了14张纸的表格，终于能回国了。 2023年底新冠结束，丈夫退休，可以回上海度个长假，住一个月，以往回国都是三五天。丈夫预约了酒店，丈夫弟弟说退了吧，回家住多好，陪陪老母亲，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丈夫把酒店退了。丈夫家在南京西路的老式洋房，被新式的高层包围着，是国家保护建筑。虽说在黄金地段，但设施老，没有电梯，煤卫老化，很不方便。

家里有90岁的婆婆和弟弟弟媳，有住家保姆。弟弟每天买来好吃的，活杀老母鸡汤、红烧肉、基围虾、猪蹄等等，每天菜单翻新。老母鸡汤是我们的最爱，在日本吃不到活杀老母鸡的，鸡汤在煤气灶上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端到桌上，汤上一层黄油，味道美极了！我们出去吃小吃，小笼、生煎、烧卖、三黄鸡，一样样吃过来。弟弟和侄女还请我们吃了北京烤鸭和烤鸽子。婆婆请我们吃了大闸蟹和甲鱼，都是珍味。

婆婆90岁了，头脑清晰，爱算账 。我给她吃两包小零食，她会问一盒多少钱？一盒几包？一包多少钱？她会很快算出一包的钱，心算能力很强，和我外婆一样。她爱看篮球比赛还有其它体育节目 ，能说出主要运动员的名字，也看新闻和电视剧。她的腰腿不好，不能出门，整天在家，但也其乐融融。每次吃饭，弟弟都先把婆婆的份准备好，婆婆是家里的大熊猫。

家里的保姆很开朗勤快，起得很早，菜做得很好。抖音玩得很溜，她的跳舞视频居然也有四千多粉丝呢，上海的保姆很超前。

回去的第一周很暖和，我们去了三亚，风景很美，那里30度，我们在那里游泳，晒日光浴，很享受。三亚回到上海，气温下降，最冷的几天是零下二度至零下八度，寒风刺骨，手脚冰冷，身体缩成一团，真受不了。家里有空调，可是开一会儿丈夫就会过敏咳嗽，只能关掉，后来弟弟拿来电热取暖器。这是上海五十年来没有过的寒冬，我们真够倒霉赶上了。丈夫感冒了，我也感冒了，咳咳咳，不敢出去，不敢去婆婆房间，怕传给老人。弟媳拿来感冒药，我们每天服药才好起来。弟弟本来想陪我们去郊外玩玩，看看天那么冷，带我们去温泉，泡温泉很舒服，有桑拿有蒸汗室，有榻榻米和沙发床，是个很好的休息的地方，我们感冒也好多了。弟弟为我们想得周到细致，让我们心里感到很温暖。

我们去给公公扫墓，那天很冷有点冻手。弟弟开车一小时半，是滨海公墓，大得不得了，里面绿化很好，管理井井有条。门口一排大树上包着金色的纸，气氛华丽隆重。公公在绿松涛区，一面墙上有公公的照片，前面有一棵松树 ，遒劲有力，有不屈的精神，很像公公的性格。我们祭拜了公公，献上鲜花，点上香，公公天堂有知的话会得到安慰的，他的小辈没有忘记他。

我和丈夫还有妹妹妹夫去了杭州南山我外公外婆和母亲的墓，我九年没去了，来到母亲墓前，悲从中来，母亲文革中受到政治迫害，十分冤屈，她才38岁啊！一个很有能力的女警察就这样没有了。我想如果母亲还在该多好啊！看到今天的好日子和子孙满堂会多高兴啊！

杭州的二姨和舅舅都健在，我们一起吃饭聊天。舅舅说我越来越像母亲，看到我又想起母亲，他很爱大姐，说母亲英年早逝太可惜了！母亲少女时代就工作当会计了，挑起一家人的生活担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去世后，我外婆、二姨和三姨、舅舅多少年来都一直记得她。

杭州的表妹表弟带我们去西湖玩去八卦田和大运河。西湖景色依旧，柳条轻拂，淡淡的山，浅色的湖，像水墨画似的，改变了的只是湖边人很拥挤。我想起小时候放暑假经常去杭州，玩遍了杭州，我们曾经坐小船在西湖上荡漾，西子湖永远都那么美。大运河倒是第一次去，是世界遗产，杭州有码头，从北京到杭州，隋朝开始，从地图上看就很壮观，是个伟大的工程，是世界上最长的运河，是古代南北交通的大动脉，至2020年大运河的历史有2500余年。丈夫是在我们结婚时去过杭州，有四十多年没去了，和妹妹妹夫一起去也是第一次，二姨、舅舅和表妹表弟及亲戚们对我们的接待隆重，非常热情，安排了好的酒店，吃了杭州各种美味，陪我们玩，让我们很感动，也十分感谢！

在上海期间我们去了豫园，古色古香，里面有假山和池塘，亭台楼阁，小中见大，很有趣的地方。我们去了张园，老弄堂群，一条条弄堂交错排列，很漂亮的红砖建筑，网红打卡地，体现了老上海的味道。

以前设计院的老同事请我们到陆家嘴吃饭，还有老院长夫妇，大家难得的团聚很开心。

丈夫的发小科学家朋友，在神秘的马勒别墅请我们吃下午茶，吃晚饭。马勒别墅里面的花园是欧式风格，宫殿般的建筑。点心可口，菜肴美味，菜做得很精致。我们聊了很多，各自的工作和旅行趣事，分别的时候天都黑了，好像还没有尽兴。

我见到了发小闺蜜，她送我一本书，他父亲写的，有关宋庆龄的日常生活，他父亲是宋庆龄身边的工作人员。宋庆龄对工作人员和家属十分亲切关爱，闺蜜还保留了插队时期宋庆龄写给她的几封回信，十分珍贵。宋庆龄对少儿福利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一位老同事老朋友送我一本《上海滩》的杂志，有写76号的事，也有写当今的事。我朋友写了一篇参加中学教学方案研讨的心得，她的方案正式被采用了，是很大的荣誉，为她高兴！

圣诞节之前，到处装扮得气氛很浓，圣诞树、雪人、白色小房子等等，一点也不比外国差，年轻人很热衷于圣诞节，许多人在照相，体现出海派文化。政府并不支持过圣诞节，但也没有强制阻止。

上海南京西路有高大上的服装店，有名牌钟表店，可是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们到了淮海路，很萧条，让我大失所望，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热闹繁华了。南京东路还算好，店家多，比较热闹。家附近的吴江路很热闹，有许多饭店，我们喜欢去那里吃小吃，小杨生煎吃了好几次呢！香喷喷的，肉馅很大，配上老鸭汤，吃得很满足，每次店里客满，生意兴隆。街上有卖双醸团、青团都是喜欢的。上海最大的利点是交通费便宜，从虹桥机场坐出租到南京西路日元1000，从家到浦东机场地铁一小时日元140，便宜得令人不敢相信，比日本不知便宜多少。另外上海的熟食店里有白斩鸡熏鱼糖醋排骨等等，是我们最羡慕的，好吃又方便，都是日本买不到的。上海的物价比以前高多了，一只不太大的富士苹果卖到人民币11元，美国苹果一只人民币38元，也有人买。

这次回国一个月探亲访友，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友情的珍贵，很开心。只是气温太低，冰点下的上海把我们冻坏了，以后冬天不敢回去了。我们离开上海三十多年了，实在太久了，新上海已让我们感到越来越陌生了，已经不是印象中的上海了。在上海没有国内手机，没有支付宝，几乎寸步难行。以前有钱什么都不怕，现在有钱也没用，会有许多想不到的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