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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 鸥:三十年不变的日本物价
日期: 21年12月4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苍茫山馆 晋鸥



1992年春,我踏上了东渡日本的留学之路。一到日本看到日本的物价高昂,什么都贵。自己从国内带来的8万日元(当时约合3千人民币),只能付两个月房租,心想如果不马上找到工作的话,就无法在日本读书与生活了。

一个月后,朋友介绍了一份比较好的工作,学费、房租、生活费够了,心里也踏实了。没多久,学校校长知道我会刻印章,让我刻了5方印章,刻好后校长给了我一个信封说:“这是一点心意”。我假装客气地说不要,校长说:“在日本帮别人劳动了,钱也一定要付的,不知是否付少了”。放学后我回家一看,校长信封里装着5万日元,这等于一方印章1万日元。

没多久,朋友介绍了一位开文房四宝店的钱先生。钱先生看了我的印章比较喜欢,就帮我接刻印生意,他向客人一方印章收1万5千日元,给我刻费1万日元。这样,钱先生差不多每个月能帮接上20方左右的刻印生意。我打工的工资加刻印的収入,每个月差不多收入有近30万日元了,当时折合人民币约1万2千元,觉得在日本赚钱来得有点快。

后来,钱先生联系上了几个大的书法团体,基本上每个月刻印达到了50方左右,一年下来粗算了一下,工资加刻印收入差不多有500万日元。除去学费、房租和生活费等,还有存款300多万元,相当人民币12万元。92年4月,我赴日本留学前一个月,离职浙江桐乡君匋艺术院工作,最后一个月拿到工资加奖金共142元。天哪,一年就能存余下来12万人民币,如果在日本10年,我几辈子的钱都赚到了,在老家不是成了李嘉诚了吗,当时真的这么想!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到了2000年后,中国经济蓬勃发展,艺术家的作品更是年年高涨。特别是从2010年开始,国内有名气的篆刻家刻印,一方都要几千到几万人民币,而我在日本还是1万日元刻一方印章(约700元人民币)。后来我咬咬牙,把刻印费涨到了2万日元一方。当时几乎所有的日本客户及书法家都说:日本从1990年到2010年,所有东西都没有涨价,工资也没有涨,房价反而下跌了30%,说我涨得太多、太贵了。后来国内有一些朋友喜欢我的印章,我就忙于为国内朋友刻印,就放弃了日本的刻印市场。

现在日本,70岁以上的日本有名篆刻家,刻一方印章差不多3~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千~3千元,便宜得很,无法与中国艺术家相比较。

日本物价三十年不变,还有一个证明,就是日本的房价。

我92年到日本后,日本房价一直往下跌,最低的时候好像跌了30%。稍偏一点的地方跌了一半。

我认识一位日本书法家,他在东京新小岩买了一套60平方米的公寓,离车站1200米,花了5000万日元。5年后,妹妹也在新小岩买了同一开发商开发的一套公寓,面积也是60平方米,离车站900米,只有4200万日元。书法家哥哥算了一下,妹妹买的公寓比自己便宜了800万日元,自己5年的银行贷款还了800万日元,等于白还了5年的银行贷款。没有办法,怪谁都没有用。鉴于日本房价的涨落,所以在日本的华人,投资国内房地产的人不是很多。



我在日本生活了10年后,经济上有了一些积蓄,就打算在日本买房子自己住。一个偶然的机会朋友介绍离东京中心皇居30公里的千叶县野田市,有一个带店铺的小楼出售,价格比较便宜,我就买下来了。后来小楼边上有一个建了13年的小别墅出售,售价不到造价的一半,我觉得便宜就买下来搬过去住了。

过了几年,我了解到旁边又有一幢小别墅要出售,刚好把那幢小别墅的围墙拆了能连在一起,心想也把它买下来。当时,要出售别墅的房东还没有搬走。一天中午,我按了小别墅房东的门铃,那家夫人开了门。我说:“不好意思,听说你们这幢房子要出售,是吗”?夫人说:“是啊,丈夫公司搬到东京去了,路有点远,每天来回上班不方便,所以想把这幢房子卖了,在东京公司附近买个小一点公寓”。我连忙说:“我就住在你们边上,我想买”。夫人回答说:“那等晚上我丈夫回家了,我跟他说”。

晚上8点刚过,门铃响了。我开门一看是别墅的丈夫,连忙招呼进屋。丈夫说:“不进屋了,听我夫人说,你想要买我的房子对吗?”我说”对”!丈夫接着说:“我这房子,你买最合适,买了以后可以围墙拆了,把二幢房子连在一起”。我答道:“对啊,所以我想买,不知道你们想卖多少钱?”。丈夫说:“当时是自己买土地建的,不便宜啊!现在日本房子不值钱,有几位朋友想买,我了解一下情况后再告诉你。”我说:“这间房子适合我,我愿意比你朋友多出10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6万5千元)买”。丈夫说:明白了。

过了一个星期的中午,别墅丈夫带来二位中年人。丈夫说:“这二位是友社长,来看房子了。”第二天晚上,别墅丈夫带着夫人又来按门铃了。我开了门,夫人说:“”我们进屋说吧。”

进了屋,丈夫开口说:“前天中午朋友社长来看房了,非常喜欢,想买这幢房子做员工宿舍。”说完这几句话,丈夫停顿了一下:“但我觉得,这房子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建起来的,化了不少心血,又住了这么多年,已经有感情了。如果卖给朋友社长做员工宿舍,一定会把房子搞得一踏糊涂,我舍不得,所以想想还是卖给晋先生。”

我连忙说:“谢谢!谢谢!你想卖多少钱?”丈夫说:“房子里面不装修,朋友社长愿意出2800万日元(约会200万人民币)买,晋先生说过愿意比别人多加100万日元,那么2900万卖给晋先生,如何?”

我一听心里来气了,因为我现在住的别墅,买入时里面是重新装修过的,而且朝南向。他的别墅朝北,房子质量并不比我的好,价格却那么高,我知道他在动歪脑筋了。我毫不客气地说:“你们的房子我不要了,请回吧!”“晋先生不要这样,有话慢慢说”,夫人插话说。

我说:“你们动了歪招,叫几个朋友来做托,以前中国生意场上老是有这种连环骗局,你们用这种低级的方法来忽悠我,我怎么会上你们的当,快走,卖给你们的朋友去吧。”别墅夫人赶紧说:“晋先生别生气,价格好谈,价格好谈”。

我说:“不要多说了,我最多出与我现住房子同样价,这样,也是我买贵了。”丈夫说:“我也不多说了,晋先生能否再稍加一点,这个房子我还有很多贷款没有还,接下去还要在东京买公寓借货款,生活艰难啊!”我表示这些与我无关,我已经出高价了。别墅夫人连忙对着丈夫说,“这个价卖给晋先生算了。”

丈夫无奈表示,“好的,晋先生就这样定了。不好意思,我回家去拿点东西,请稍等”。过了5分钟,丈夫拿了两瓶五粮液,说:“这两瓶酒是以前去中国出差时买的,送给晋先生。”我拿过酒,心里骂道,他妈的,原来是个中国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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