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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宽:天下谁人不识君
日期: 15年05月2期
丽君苑 杨志宽

2015年3月1日我出现在仙台机场,3月11日我出现在上海浦东机场。每次出行走进机场,展开旅程时都容易想起邓丽君小姐在日本出道后推出的第二首单曲《空港》。在中国大陆的某些城市,机场成了空港这个词也被直接改。

空港意思是空中港口,中文机场没有日文空港美,即便是具体的两国机场细节,中国机场仍是输给日本空港的细节之美。

每次出入机场,都会暗自感慨邓小姐42年短暂但丰富的一生。她一共乘坐了多少次飞机?1969年16岁的她第一次离开台湾到新加坡,从此展开了经常使用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的生活和工作方式,长期出入东南亚各国以及日本,欧美。

1973年底,邓小姐在妈妈的陪同下抵达日本旅游,在日本宝丽多唱片公司的安排下,由舟木稔先生陪同出席日本年底的众多音乐颁奖电视节目,切身体会日本歌唱和音乐制作水准。1974年是日本昭和49年,年满20周岁的邓丽君小姐正式在日本出道,勇闯日本乐坛。同一年祖籍山东蓬莱的我在中国东北吉林省梨树县西的农村出生,多年以后冥冥中自有安排来到邓小姐在日本最后演出过的城市仙台定居。

时光荏苒,2015年是邓小姐香逝20周年的特别年份。1933年出生的舟木先生年长邓丽君小姐20岁,被日本业界敬重为邓小姐的日本之父。我向老人家确认此事,他谦逊表明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仅仅是外界一厢情愿地认为而已。他认定自己幸运,偶然发现或者说扶持了一个伟大的历史人物。这20年间邓小姐的日本唱片公司老板舟木稔先生几乎每年5月8日都出现在台北金宝山的墓园——筠园。

从2010年至今一次次采访老人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舟木先生亲口表明他的态度:在有生之年只要能动,哪怕年迈体衰到坐轮椅的地步,也会每年5月8日出现在邓丽君小姐的墓前。他这样讲令我无限感动,我也表明自己的态度,若那一天到来,我就做那个推轮椅的人。日本人习惯把一件事做到极致,我敬重他。

2015年5月23日星期六下午两点和晚上六点各有一场纪念邓丽君小姐的演唱会。地点就在邓小姐曾经生活过5年之久的东京涩谷区的涩谷公会堂。涩谷公会堂在70年代曾经是制作日本歌唱电视节目的殿堂级会场。当年全日本几乎所有一线艺人都曾伫立过那个舞台,包括邓丽君小姐本人。涩谷公会堂就坐落在NHK电视台附近,走路过去仅5分钟而已,从NHK电视台散步过去到原宿表参道邓小姐生活过5年的公寓,也仅仅10分钟而已。涩谷公会堂作为当年所有日本歌手心中最为神圣的歌唱舞台,在2015年9月将寿终正寝。今年深秋涩谷公会堂将关门停业且建筑物会被毁掉重建其他建筑。

东京涉谷区区政府很想为这个神圣舞台画上完美的时代句号,考虑到邓小姐的艺术成就被推崇为亚洲歌姬,考虑到邓小姐曾是涉谷区居民,考虑到邓小姐本人也曾一次次在这个舞台上载歌载舞录制日本音乐电视综艺节目。在别具意义的五月里涉谷区政府将联手台湾邓丽君文教基金会举办纪念邓丽君小姐的演唱会。

8500日元的下午场演唱会门票销售情况良好,因为是下午,邓丽君小姐的年迈的歌迷出行也方便。晚上场的演唱会门票的销售情况相对会有些许困难。这反映了时代的变迁和邓丽君小姐的音乐作品在日本的特点。日本进入老龄化社会后很多晚场演唱会对于老年观众是个挑战。老年人为了安全起见不愿做都市夜归人,在日本很多晚宴秀渐渐在被午宴秀取代,老年观众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家。

虽然邓丽君小姐单单就日文作品而言被归类于演歌歌手,在日本她的作品其实是两大类:1974年到1979年的作品虽然没有日本传统演歌的声嘶力竭,咬牙切齿和龇牙咧嘴,但从曲风上而言,很多歌曲的演唱得动用腹式呼吸,属于抒情式演歌。好在邓丽君小姐有本事用任何语言歌唱,都能做到把那种语言诠释得特别优美。1984年到1994年邓丽君小姐第二次进军日本乐坛时期,在日本推出的作品严格上说是新成人音乐,也不是演歌。这类作品的特点简单说就是十多岁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还不会很多,但日本人只要到了三十岁就会对邓丽君小姐的作品深有共鸣,默默聆听的同时结合自己的人生暗自唏嘘不已。

邓丽君小姐的作品是属于在你的人生路前方,中途不卑不亢地等你的类型。你若太年轻,那就肆意去挥霍青春纵声喧哗吧,等你经历了悲欢离合积累了世间苦楚,明了了真正甜蜜幸福,人到中年会骤然发现她的歌和你的人生对上号了。再等你年老体衰人近黄昏仍会由自己做出选择:第一是相对妥协自己音乐的态度偶尔投身于下里巴人的传统演歌,第二是坚持呵护自己优雅脱俗的态度继续举重若轻地把邓小姐的作品当成古典音乐来天长地久地欣赏,甚至进而走进用日文歌词演唱法国香颂的时期。

2015年4月27日,在舟木稔先生的推介下日本朝日电视台的纪念邓丽君小姐节目组和我相约东京代官山每位饮茶酒楼,为计划7月再推出3个小时的特别纪念节目而探讨邓丽君小姐的影像,歌曲,照片和人生细节。日本NHK电视台,富士电视台等各路媒体今年注定会纷纷出手追忆这位令日本提起就嘴角含笑进而感慨唏嘘的伟大亚洲歌姬。5月无论是日本,还是台湾,香港,大陆,注定会有众多民众蓦然回首。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只要别人记起就是不曾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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