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莫 凡
这次,日本的“送行者”荣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这部电影我还没有看过,对电影本身还不能说什么,但是对电影里演的这个“送行者”却在10年前就认真地考虑过。
1998年10月,虽然已是94岁高龄,但什么病也没有的姥姥突然去世了。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口通 ”地一声坐到了椅子上。由于父母在外地,我从出生后几个月开始到来日本前一直是与姥姥生活在一起的。放下一切马上飞往北京。
追悼会在北京西郊的八宝山举行。人们陆续前来,可是本应安放姥姥棺木的地方却还空著。经周围人的提醒,我来到后面的太平间,没想到什么都还没有准备。经过一番交涉,总算开始了,但其粗糙的程度让在旁边帮忙的我吃惊的同时更感到愤怒。气得我当时甚至想要邀请日本的“送行者”一起来中国创业。
绝不是因为她是我姥姥而感到愤怒。姥姥在北京,而且还能开个追悼会,尽管如此还是这样地粗糙,那其他的……一定有,而且一定很多。我也害怕,但我血热,我要让由这里上路的人感到人间温暖。当被告知这是属于民政部的业务,民间不能插手时,我就给他们投了封信,告诉他们逝者也有尊严。
几年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样一篇文章。一位中国新娘嫁到日本后不久,她的先生就不幸去世了。在悲伤与无助中让她惟一感到安慰的就是送行者。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是位20多岁的漂亮姑娘。这位姑娘将新娘去世的老公的手指托在自己的手掌上,精心地为他修剪每个指甲。这位中国新娘描述的这个动人情景令我久久难忘。
去年10月,住在我家附近的我先生的大哥去世了,当我赶到大哥家时第一次遇到日本的送行者。在此期间我去了大哥家多次,每次去时,送行者都在那里。他们帮助大哥掖好滑落的被子,润湿乾涩的嘴唇,融入家人中一起亲切地协商,我还以为是哪位亲戚或生前好友呢。
就是这样让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商业气息的送行者,在入殓之时却令人感动地露出了专业人员的风采与风范。我们在送行者的说明与指导下为大哥拭净脸、手、脚等。和服上衣配上和服裙裤,脚蹬布袜与草鞋,头戴斗笠。最后,送行者把木刀郑重地握在大哥的手里。这时我看到的大哥俨然就是一位要上路的征人,被送行者打扮得很是帅气。送行者面对的也好像并不是死者,而是一位真的要去远征的上路人。他那每个动作都像兄弟、亲友般地亲切,而且特别用心。
去年,四川大地震时,那位为了让震灾中去世的妻子有尊严地上路,把妻子系在背上,骑著摩托车到处寻找火葬场的农民让世人为之动容。还有日本国际救援队向震中去世的母子行致的那庄重的一礼,也感化了多少中国人的心。
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还将从这里离去,不管是谁都将踏上前往那个世界的征程。心怀敬意认真地为上路人送行是一定可以打动世人之心的,而且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之常情。也许这正是这次以送行者为主题的这部影片入选奥斯卡奖的原因之一。送行者这部影片的中文被译作《入殓师》,我根据自己的理解在这里更愿意翻译为《送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