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骏

“风中的旅人”是女棋手在小众菜园的ＩＤ，也是棋手夫妇新近出版的随笔集书名。那天按约定去东大宫车站迎候棋手夫妇。男棋手一见我就亮著嗓门大喊“老唤来了没有”？在寂静的车站前显得非常中国化。女棋手也按中国习惯友好地伸出她的手，温和而平常。想想这双手，曾经纵横黑白天地赢得一世英名，我一激动，本来想好的台词“我代表60万旅日华人欢迎你们”就咽了下去。如一阵轻风飘逸而至说来就来，他们那普通平常的样子让我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夸张了。

棋手夫妇来日，令小聚的朋友一睹天涯棋客风采。迟到的老唤又开始炫耀他的宝贝了。其实前几天老唤已在网上贴出他珍藏的无价之宝——濑越宪作的手迹：“棋禅一如”。濑越宪作是“风中的旅人”的师父的师父，老唤这不是明摆著吊人家的胃口嘛。老唤业馀爱好投机倒把贩卖垃圾，不过老唤说这东东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男棋手笑了：看来老唤是准备送给俺了。男棋手在菜园的昵称是“领导”，听说老朋友黑白子的小子也在学棋，“领导”关切地问是不是老子教的？黑白子说是送学校拜师学棋，“领导”说这下俺放心了，你的儿子还有希望。嘿嘿。黑白子的水平就这么臭？

不过，黑白子的提问倒是非常到位——聚会中唯一专业化的问题：中日韩的棋力到底如何评说？棋手警觉地说你不会捅到报纸上去吧。嘿嘿，我趁机在一旁偷听。棋手夫妇直言相告自己的判断：目前中韩的水平差不多，日本稍微落后一点。但是，这几年中国棋手的进步非常明显，马上会超过韩国的。理由？比赛多嘛。对于一个棋手来说，比赛是提高水平的最好途径。中国现在非常有钱，可以搞各种名堂的赛事。我一下子脱口而出：对了，奥运会后你们不是去北京参加残运会了嘛。哈哈，引起哄堂大笑，我把智运会口误成残运会。北京花费大笔银子操办第一届世界智力运动会，第二届至今没有他国接盘。还有，下棋是十分艰苦的脑力劳动。再则，经济因素也很重要，日本的小青年不大愿意学棋，在日本下棋赚不到大钱。

他们曾经说过作为棋手的切身感受：“对一名棋手来说，比赛是他事业的生命线。我们被拒绝比赛的时候，心里都很痛。”想当年女棋手在国内因节外生枝的小事被迫停赛，继而东渡日本。在日本因不能参加正式比赛，又再次流浪美国。及至落户韩国棋院成为职业选手，才重展技艺再度辉煌，带动韩国围棋运动的发展。云卷云舒，花落花又开。我想，这些人生波折和坎坷，大概就像西天取经路上的障碍一样磨炼棋手修炼棋艺，成功归于始终不弃不离的棋手。

闲聊话题，离不开往事和网事，还有菜园菜农菜事。照相和书法，是女棋手近年来的两大爱好，小众菜园的网友有幸在第一时间欣赏到韩国棋赛中棋手的风采。女棋手学写的扇面也是别有韵味，受到众菜农追捧。上网和旅游更是棋手夫妇接触世界之不变的兴趣。他们的新著《风中的旅人》汇集了近年游历欧美日韩的图文。这回趁比赛间歇来日看望老朋新友，闲赏日本秋色。记得女棋手说过，当年旅日数年，因前途未明，加之夫君远在天边，无心观赏日本的风景。只是日本给她留下的印象是非常美好的，卧薪尝胆的日子里有友情也有欢乐，作为棋手最为幸运的是吴清源老师正式收她作为关门弟子。征战中日美韩四国的非常经历在《天涯棋客》一书里有详尽的记录。

棋手夫妇光临寒舍，有缘有情无拘无束。凡有老唤参加的聚会更是充满欢声笑语，憨厚的老唤，是众人聊天的开心果。喝到后来有点醉意的老唤开始交代他倒卖破烂的历史，直到夜色已深尽欢而散。不知在末班电车上，酒水糊涂的老唤献出了他的宝贝否？还是要等到下一次再聚的时候？这几天看到老唤在网上又贴出几幅濑越师父的手迹，大概是他回家后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这家伙收藏的宝贝还真不少。

风从风中来。众友有幸见识围棋世界十八段夫妇的传奇与平凡。云淡风轻，实乃风中旅人之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