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大卫

抛开自由民主主义者不谈，就连某些至少是铁著心肠在口头上蔑视美国的所谓民主主义的人，也不会大言不惭地说他自己更崇尚专制而痛恨自由。没有人这样做。甚至每一个大大小小的独裁者，也宣称在他的统治下，他的国民享有真正的自由和民主。对此我们都很熟悉。换句话说，这些人都在逻辑上承认自由是个好东西，他们从来不会说：在我的统治下，就是要剥夺你的自由，我的目的就是让你过奴隶一般的日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独裁者会这么说。

实际上，美国的民主自由并非完美无缺。众所周知，在美国，妇女和黑人的政治权利得到法律的保障，并非始自美国建国的时刻。很长一段时间，妇女、黑人等等的政治权利没有得到保障。也就是说，在那之前，美国并非一个真正的自由平等的社会。而某些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他们的统治者宣称全民平等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美国。比如，如果我们观察一下朝鲜这个独裁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可以知道，它的宪法上一定保障所有国民具有平等的权利，而且它也保障所有的成年公民有“普选权”。也就是说，在它的国家里，从建立政权开始的一刻，就已经达到了100%的社会平等。越是独裁者，越是喜欢做出一副样子，尽最大努力来让别人相信它的“宽容”“慈祥”和“伟大”。

可是，美国虽然有种种不完美，但是美国仍然最好地贯彻了自由与平等的精神。具有非洲黑人血统的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就以无比的说服力证明了这一点。这个现象看上去好像有些矛盾：一个并非完美的社会却最好地贯彻了自由平等的精神，而全社会早已经平等自由的国家，却仍然持续著可怕的专制，问题出在哪里呢？

这个现象很容易解释。比如朝鲜，它在宪法上保证所有成年公民有“普选权”，但是，我们知道，普选权的实质在于“选”而不在于“普”。100%具有选举权，只能说明“普”，但是没有“选举”，因此100%的“普”变得毫无意义。打个比方，我们赋予所有人购物的“权利”，但是既没有钞票也不允许商店的存在，购物权就成了没用的东西。

为什么说美国并非完美呢？因为即使在今天的美国，黑人的社会地位，就算有了法律的保障，仍然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起副作用。换句话说，时至今日，黑人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与白人完全地平等。但是，美国的优秀之处在于，它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在它所承诺的范围内，它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这就是一个好的政治制度的重要性。在一个有效的政治制度的保障下，一个国家会达到某种相对好一些的结果。我们说民主只是一个相对比较好的东西，就是这个意思。丘吉尔说：如果世界上没有独裁制度的话，民主主义就是最糟糕的制度。

谢天谢地，因为世界上存在著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独裁政权，我们才感受到了民主自由的可贵。在一个民主与自由的社会环境下，我们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平等与权利，感受到一种良性的社会稳定和健全。

请原谅我还用朝鲜来举例说明。这样的国家，在表面上宣称全民平等，但是实际上它才是最不平等的社会。比如，某一天，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猥亵了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当受害者跟他讲理的时候，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是平壤来的，我是劳动党的高级干部，级别比你们大浦洞市的市长还高，我就是干了，你能怎么样？敢跟我斗，你们算个屁呀！

这个党的干部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于这样说，因为党赋予他的地位，使他自己感到他高于一般人。

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朝鲜这样的国家，而不会发生在美国。因为美国没有“党的干部”这么一个特殊的阶层。

自由是个好东西，所有人都喜欢自由。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不同者，民主自由的制度下的自由，乃是真正的自由平等，它最大限度地保障公民共享自由与平等；而在独裁政治体制之下，自由与平等只是当权阶级才能享受到的东西。他们剥夺了一般人的自由与平等，来显示自己得到的自由是多么幸福和豪华。

我们这些离开了专制政治的人，应该庆幸自己得到的自由是多么可贵，这是一种看不见的财富。至于仍然有为数不少的朝鲜人，身在自由民主的社会，却念念不忘伟大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但是如果你劝他回祖国去，他们还一万个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呢，因为他们心里也怕碰到上述的那种朝鲜劳动党的官员猥亵他们的女儿。而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离开现在所在的国家，是因为他们在这里能享受到自由与平等。但是他们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套他们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东西。说到底，这种人实在是很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