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蔡 旭

我这一生，不，确切地说是我这半生，从没有认真地爱过几个人。在失去你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何为爱。我一直都在无偿地索取你的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将会失去你。你一直都是那么地纵容我，把我当作婴儿般地照顾得无微不至，且心甘情愿。我生病了，我痛苦了，我哭泣的时候，你嘘寒问暖，小心翼翼。我始终都知道你的那并不算宽厚的怀抱永远是我的家，所以敢肆意地使用。直到那一天，你离去了，我心脏的一块肉也连带地被挖走了，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可惜时间不会停滞不前，我一直都忘了对你说我爱你。也许是因为害羞。可当我鼓起勇气准备说出口的时候，你却选择了离开。

10月10日，你的生日。我对我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如祥林嫂般喋喋不休。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记得送上鲜花和祝福。可从去年开始，你已经不需要了。然而在昨天，晚上睡觉闭上眼睛之前，我依然对著空气说了声生日快乐，即使你不再需要。我爱你。我的爱。今生，来生。我不是一个善于许下诺言的人，可对于你，我要庄重地承诺。今生，你离开了我。来生，我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你。

我们的关系，像朋友，像知己。偶尔也会有隔阂，但很快便会忘记。在一度的时间里，我们有过很多交谈。你一直都是极有耐心地在倾听，那些话题连我自己都会觉得琐碎无几。更多的时候，你还会给我建议。而现在，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像你那般如此地爱我了。他们的爱都是讨价还价的，功利性强。惟有你的爱，是不用计报酬的。

在失去你的第一个年头里，我剪去了自己的一头长发。之前，它们如瀑布般散落在我的腰上。而现在，我有一头齐耳的短发。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使自己忘了你。可那些零碎的断发带不走思念。我依然没日没夜地在想你。曾经的我幼稚得可笑，为了逃避想念你，选择远走他国。这一切都是徒劳。我一再地对自己说，你没有离去，你依然爱我。你只是选择消失一段时间。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知道我们还会再相见的。你已经在河的对岸等我，手里买好了我爱吃的食品。等我的船来了，也就是我们相见的时候了。我不知道在那时，你的容颜是否改变，但你身上的气息我始终都是记得的。

我真的是很爱很爱你，爱到不能自拔。且那种爱不是可以轻易用言语来表达的。你离开之后，我常常会觉得寂寞。一种空虚的寂寞。那种感觉把我折磨得面目全非。正如书上所说，在一个女子最美好最沉静的时候，她爱的，和爱她的那个人，不在身边。是的，你不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寂寞到颓废。

哦。我的爱，我要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所以我要放开手，让你走。如果要说有，那也只能是消失。

一个人的时候，喜欢抬头看蔚蓝的天空。那种孤独，发不出任何声音。大片大片的云朵懒洋洋地漂浮在上面。我不知道你能否透过云层的缝隙可以看到我，但是我知道你肯定躺在上面的某一朵云上。更多的时候，不和任何人说话，因为没有谁能够告诉我，如何来穿越这漫长的漫长的绝望……我只能选择沉默，就如同你选择消失。

在失去你的两年零一个月的时候，我写下这段文字，只是为了要告诉你，我的爱，有些事真的是要过了很久很久，才能够明白。有些话也是要过了很久很久，才能够说出口。譬如，I LOVE YOU，FOREVER。

再见，我的爱。

ps.这篇文章写给我的母亲。关于爱。她去天堂的时间是两年零一个月。

这世上，其实有很多爱是和爱情无关的。

有些爱失去了，如同被剪掉的指甲，无关痛痒。那是爱情之爱。

有些爱失去了，就如同被挖掉心脏的一块肉，终身残疾。譬如母爱。不计报酬的爱。

生日快乐，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