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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主导日本银行业兼并的“闹剧”? / ● 马玉安
日期: 04年11月1期

  从90年代末开始,日本的金融界掀起了一股股合并的狂潮。经过不断的分化与组合,五大金融集团:瑞穗、东京三菱、三井住友、日联(UFJ)和理索那银行(Resona、拉丁语“产生共鸣”的意思)各领风骚。2003年,理索那银行集团因大量坏账被准国有化,已退居为一个地方性银行。日本的银行业实质上只剩下4大银行集团。而今年7月,经营上出现问题的日联银行宣布和东京三菱银行合并。舆论普遍认为,日本的金融界正在发生实质性的变化,金融业的重组已经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日本富士通综合研究所主任研究员柯隆认为,日本的金融界经过不断的分化与组合,已从原来10几家银行“共存”转变为由4家庞大金融集团“ 寡占”的局面。从表面上看,似乎每一家银行被兼并都是由于坏账处理不当所造成的。坏账确实是银行被兼并的原因之一,然而,其中有更深层次的背景原因:首先,进入90年代以后,日本经济出现了恶性通缩,每家银行所分到的利润却在减少,如果不进行合并就有可能同归于尽,在这种情况下银行的合并就开始了。其次,日本银行业的技术更新缓慢也是促使其合并和被兼并的原因之一。在经济衰颓时,作为银行不仅要调整规模,更应该调整收益结构,然而,日本几乎所有的银行都固守传统的零售业务,在衍生金融商品和中介手续费业务上的拓展力度不够。到今天为止,四大金融集团的业务中,投资银行业务和私人理财业务所占的份额极小。再者就是日本的银行对开展国际业务非常消极。最近,东京三菱银行的行长在一次记者会上表示:“我们会不断拓展国际金融业务,帮助日本企业到海外投资,为他们提供金融服务。”看来日本银行业的首脑并没有真正理解国际金融业务的实质,也就是说不懂得本地化。
  柯隆说,今年7月,四大金融集团当中经营上出现问题的日联银行宣布和东京三菱银行合并,合并后的金融集团的总资产将达到180多万亿日元,超过英国一年的GDP,是世界上总资产最大的银行。但是,如果从资本收益率(ROE)来看的话,则是花旗和汇丰的十分之一(1.8%)。不过,日联和东京三菱的合并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日联提出和东京三菱合并之前,其麾下的日联信托银行就和住友信托银行签署了合并协议书。日联集团在宣布和东京三菱合并时撤回与住友信托银行的协议书,宣布“ 订婚”无效。问题是住友集团和东京三菱集团一样都有收购日联的意愿。收购了日联,在总资产上就可以超过瑞穗集团成为老大,如果失败就会落居第三。所以,三井住友和东京三菱展开了激烈的日联收购战。在日联宣布与东京三菱合并的同时,三井住友就将其告到了东京地方法院,理由是二者合并不应该包括日联信托银行,日联信托银行已经和住友信托银行签署了合并协议。东京地方法院很快作出判决:日联信托银行和住友信托银行的合并协议具有法律实效。日联和东京三菱的合并不应该包括日联信托银行。问题在于日联集团中最值钱的就是日联信托银行,如果没有日联信托银行,对于东京三菱银行来说合并也好兼并也罢意义就不是很大了。这场围绕兼并日联金融集团的“ 闹剧”就这样开始了。
  在东京地方法院作出判决以后,日联集团立即上诉到东京中级法院,而东京中级法院仍维持原判,日联集团又上诉到东京高级法院,事情出现了转折,东京高级法院的判决对住友不利:日联和住友之间的信赖关系已经不存在,东京三菱和日联集团可以合并。三井住友当即告到东京最高法院。
  从现状来看,形势显然对三井住友不利。虽然三井住友不断追加砝码提高收购日联集团的价钱,从原来的3,000-4,000亿日元一直提高到7,000亿日元,但东京三菱银行也愿意出同样的价钱。在前提条件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按照自愿的原则,日联和东京三菱合并应该已是大势所趋。
  柯隆指出,竹中平藏是日本金融改革的策划者也是执行者,历来认为日本银行太多,通过竞争淘汰一批不合格的银行是竹中改革的主要理念。但这样的改革将会给日本经济带来很大的压力,就是银行被淘汰将使得一批企业受到牵连。所以,反对竹中平藏改革的除了来自自民党内部以外,社民党和共产党等在野党也强烈反对。
  日本金融改革和金融市场开放是小泉推行的经济结构改革的中心,其主导思想在于市场能解决的尽量交给市场,政府只是市场机制的补充。从竹中平藏信仰和经济理论来看,其推崇新古典经济学派,也就是主张贯彻市场机制和优胜劣败。
  竹中平藏身边有一批40岁到50岁的智囊,也都是研究古典经济学理论和有市场交易经验的专家,他们反对政府干预市场,主张市场竞争。对于这批中年智囊,一向以保守著称的日本银行业的经营者们多敢怒而不敢言。两年前,日本银行业协会企图通过对自民党施加压力,搬掉竹中平藏这座“山”,自民党内的一些元老也不断要求小泉换掉竹中平藏。
  应该说,挽救竹中平藏改革的是中国经济。由于中国国内房地产等一系列产业出现过热,促使从日本进口的钢材、铝、有色金属等原材料大幅度增加,拉动了日本经济的两个百分点。估计今年日本经济增长有可能达到3.7%,在这样一个高增长的情况下,即使金融改革不成功,恐怕人们也不会去和竹中平藏斤斤计较。
  无论怎么说,竹中原藏的金融体制改革还没有结束,银行过多的现象在地方银行的层面还很严重,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地方银行需要淘汰。另外,竹中平藏的金融改革虽然可以减少几家银行,但没有能够改变银行的经营管理机制,日本银行业的收益率普遍偏低,经营层的理念普遍老化,缺乏国际化和全球化的长远眼光。所以说,竹中平藏的金融改革可能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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