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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华人变植物人沉睡六年 / 东大病院赔偿6600万日元
日期: 04年10月2期
  本报讯(记者 张石)大阪市中国语塾经营者杨鸿飞在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因医疗事故成植物人一案,9月28日达成和解。被告东大方面向原告支付约6600万日元和解金,原告方杨鸿飞家属对法人化后的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敢于重新面对事实,抛弃了拒不承认过失,百般狡辩的态度表示赞赏。
一、八旬老人无端成植物人
  2000年6月19日,大阪市中国语塾——中文学院的经营者、中国古典文学和佛学研究家杨鸿飞(当时81岁)的妻子与女儿,以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的经营者及其法人日本国为对象,向东京地裁提出控告。原告方控告东大病院的研修医生(当时)在杨鸿飞手术后投放过量麻醉药,使病人变成植物人。杨鸿飞家属要求被告赔偿9600万日元的损失费。
  事件起源于1998年5月,杨鸿飞视力低下,被医院诊断为“脑下垂体腺肿”,他想在最高医疗部门进行手术,通过熟人被介绍到了东大病院。执刀大夫说“这个手术并不难”,并决定1998年9月让杨鸿飞住院进行手术治疗。杨鸿飞入院后,手术也非常成功。
  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杨鸿飞一时进入了亢奋状态,要在病床上站起来。当时的研修生(当时27岁)根据自己的判断,数分钟内注射了数回叫做“德尔弥卡姆”的麻醉药,共注射了10毫克。药物马上造成了杨鸿飞呼吸停止,虽然研修医生采取了急救措施,但没能奏效,急救部医师也是很晚才赶到,杨鸿飞就这样变成了植物人。杨鸿飞现在大阪住院,依然处于植物人状态。杨鸿飞经营的中文学院被迫关闭,他的妻子原是小儿科医生,现在要护理杨鸿飞,也只好停职。
  2000年1月,杨鸿飞的女儿南渊芳来到东京大学医院,认真阅读了病历和看护纪录。她看到东大病院根本没有对事故进行认真研讨,对麻醉制剂的危险性与研修医生技术上的缺欠,也没做任何研究和处理,完全是想蒙混过去。身为医生,杨鸿飞的女儿想到:如果是这样,相同的悲剧还会重演。为此,她和母亲一起对此医疗事故提出了民事诉讼。她们希望通过法庭裁决,证明大学医院对技术荒疏和责任心淡漠听之任之的现实,希望诉讼能有助于防止医疗事故再发。
  “德尔弥卡姆”本来是用于全身麻醉的制剂,有很强的减弱呼吸的副作用,过去有很多因过量使用而引起死亡的病例,对高龄者使用这种药物时更要特别加以注意,在制剂的注意事项中也写有:“必须准备人工呼吸器械”。但在东大的事故现场却根本没有准备,一名麻醉医生说:这是作为麻醉医生常识性的知识,在这种状态下呼吸当然会停止。
二、法院公正判决,要求病院赔偿6600万
  华人在日打医疗事故官司,难上加难。幸亏南渊芳一家有多名医生,对东大病院的种种狡辩能做出有理有据的反驳。但这场“诉讼战”仍然持续了6年才有结果。今年4月27日,东京地裁做出了一审判决,裁定这起事件是东大方面的医疗事故。
  东京地裁的判决指出:“德尔弥卡姆”是麻醉用的超速效睡眠剂,而此次医疗事故中对“德尔弥卡姆”的使用,是药品说明书的适应症以外的使用,虽然适应症之外的使用在医学上并不是完全不被允许,但是此药是呼吸受到抑制、心脏停止跳动等重大副作用频出的剧药。
  在本次医疗使用时,其目的不在于麻醉和催眠,而是为了防止重大事故发生而进行的镇静措施。在这种状态下投药,必须有麻醉医或在使用“德尔弥卡姆”方面十分有经验的医师在场,并备有在发生强烈呼吸抑制时立刻进行人工呼吸的处置态势,包括气管内插管在内。
  但在这一事故中,并不具备上述处置态势,任由没有气道确保技术的研修医一人急速使用大量“德尔弥卡姆”,在发生了强烈呼吸抑制之际,她不仅不能确保气道呼吸,也没有直接向其它医师求援,因此从结果上来看,无论是“德尔弥卡姆”的用法、用量,还是从投药前的心肺复苏处置准备与投药后的心肺复苏处置实施上,东大病院都有过失。受害者杨鸿飞由于上述过失而变成植物人,因此判决被告向杨鸿飞赔偿6165万2583日元,而对其妻子杨杜云峰赔款330万日元,对二女儿南渊芳赔款110万日元。

三、东京大学病院不负责,家属十分愤慨

  东京大学附属病院对这次严重的医疗事故不仅没有接受教训,反而在5月10日决定向高等法院上诉。事故发生以后,家属们奋力抗争6年多,东大病院始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事故发生后不久,东大病院对家属们说,虽然我们有责任让病人住院,但是现在没有病床。这样,杨鸿飞不得不转院。不幸的事故发生之后,本来研修医生和指导医生应该检讨自己的治疗过程,承认过失,改善医疗体制,防止事故再发——这是救死扶伤的医疗部门的使命,但是东大病院方面竟然说,应该采取的措施都采取了,我们没有什么过失。
  杨鸿飞的女儿南渊芳气愤地说,从东大病院的态度看,完全看不到医生的良心和作为人的诚意,就在地裁判决以后,同样的事故也必然会反复出现。从被告的态度完全可以看出,事故的根本原因,就是完全无视患者的医疗体制。对于信任他们,并把宝贵的生命托付给他们的患者和患者家庭来说,这是非常遗憾的事。

四、东京大学法人化,案情发生转机

  在东京地裁做出一审判决以后,原告方面向已经转制为独立法人的东大病院提出了“要求防止事故再发”的意见书。东大病院接到意见书后,一改以往顽抗到底的态度,于9月14日向原告方面送交了报告书。报告书明确承认,这次医疗事故的原因是由于东大病院研修医师指导体制和急救体制的缺欠造成的,还提出了改善东大病院研修医指导体制和急救体制,以及能造成患者植物人状态的药物管理体制的具体措施。
  原告对东大成为独立法人后决心改革旧体制的姿态给予评价。原告方面指出:一般来说,一审败诉的病院在上诉时,会在上诉理由书中一边批判一审判决,一边做出听从法院劝告而进行和解的姿态。这也就是病院“左手握拳,右手谋求握手”的姿态。通常被害者对病院的这种姿态在心情上是难以接受的,但是由于长时间的诉讼使双方都疲惫不堪,最后不得已而达成和解。本次东大病院自发地表现出接受一审判决的姿态,并且没有继续提出上诉理由书,同时在法官提出劝告之前就提出了和解方案,这是被害的患者方面非常愿意看到的局面。为此,原告方接受了此次和解和赔偿金,一场持续6年的诉讼案,以华人原告方的实质胜利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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