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恩

　　我喜欢温和的运动，但很少看运动会节目，不过儿子的运动会是必须观看的。地上还残留昨晚的雨，天空已放晴，一早就陪小儿子步行去小学，不小的运动场已挤满了不少人头，家属比学生多，有的几代人前后相随，手里提著照相机和摄像机，有的还肩扛云梯，重视程度不亚于奥运盛会。

　　运动会在进行曲中开幕，入场式很像那么回事，有牌子也有领队，校长和地方来宾在简易的台子上致词。接下来的运动项目，令人耳目一新。没有跳高跳远，也没有铁饼铅球，更没有马拉松。拉网小调等舞蹈、大鼓表演、背后猜包、集体滚气球等项目一个接一个，一旁的中国老太太叹息：“这哪像运动会？简直就是游戏。”原来她退休前在国内一直担任小学老师，这次专程为孙女助威。一听颇有同感，又一想运动会的英文“game”一词本意是游戏，在游戏中运动肢体达到健身的目的便可，也许传统游戏更适合小学生。

　　二年级的重头戏是连环赛跑，唯有这个项目有点像正规运动会。即先跑一段，翻一个跟头继续跑，再穿上一个披挂，钻圈后跑到终点。枪声一响，我立即按下摄像机按钮，儿子开始气势不错，不料翻跟头时，邻位的同学没有翻过去，横倒在他的位子上，只好等人家爬起来再翻，虽已落伍仍全力追赶。我努力记录，但远去的背影顿时模糊起来，一群小学生像锅中翻滚的饺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赶快把摄像机变成全角，反正都是儿子辈，自己的儿子在其中。

　　过了一会儿，儿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拉著我的衣角，笑盈盈地高喊：“一等奖，一等奖。”我开始有些不解其意，他自豪地指著短衣袖口，仔细一看，原来被贴上了百元日元硬币大小的标签，上面真有“一等奖”三个汉字。意外的收获格外令人高兴，因为在运动会排练期间，儿子多次受到老师的严厉批评，被列为拖后腿的对象，使他士气低落，不料却获得了一等奖，而且能换回带恐龙图画的两支铅笔和一个橡皮。早上从家出发时他还无精打彩，现在似乎全身所有细胞都充满了自信。运动会不愧是人生最有戏剧性的舞台，人生就是会期漫长的运动会。

　　运动会持续到下午3点，我和其他家长一样，做了临时专职摄影师，手发麻腰发酸也毫不懈怠。自己最早的现存照片是中学毕业像，无法知道小时候什么样，为补遗憾，努力记录好下一代的点点滴滴。我录下了闭幕式的场景，也录下了学校朴实敦厚的3层楼房群，校园内一块牌匾无意进入视角，上面的字令我心灵震撼，牌匾上写著“该小学是该地区指定的避难所”，意味著遇到严重的台风和地震等自然灾害时可以来小学避难。无论小学中学，校舍兼有避难所的功能是日本一大特色。

　　不由想到，有必要尽快在中国开一场建设兼有避难所功能校舍的运动会，不要再让幼嫩的英魂拥挤在去天堂的路上。